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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人心(4600)

變,長出了一臉的虯髯絡腮鬍,上一次在緝事廠當面,徐傑也未在人群中認出此人。羅壽,本就是李啟明的護衛出身,而今又回來暫時給李啟明當了護衛。

便聽車內李啟明說道:“嗯,往摘星樓去吧。”

夏文,惶恐不安的夏文,自從那日在李府的湖上與李啟明交談一番之後,連睡覺都睡不著了,李啟明叫他在家中不要出門,不要接觸任何人,夏文在家中度日如年,每日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皇宮裡出來的訊息,甚至聽得皇城方向傳來的鐘鼓之聲,都能一驚一乍奔出門外去看。

可見夏文是何等惶恐,也可見夏文為何還是半夜出門來聽曲飲酒。

直到天色漸明,那解大家哈欠連天,左右之人大多醉倒伏案,夏文方才起步下樓,往家而回。

車內的夏文,已然睡眼迷離,睏倦非常。直到馬車行入一處轉折小巷,忽然就停了下來。

便聽車前一人開口:“還請廣陽王殿下移步。”

夏文聽得聲音掀起車簾去看,看得一個絡腮鬍站在面前,好似夏文還認識這人,當真下車而去,揮退左右所有人,隨著絡腮鬍又轉折幾處小巷,在一個小宅院之內,見到的就是李啟明。

絡腮鬍羅壽,坐在房屋頂上,防止任何人靠近,甚至李啟明身邊的護衛,也被留在幾條街巷之外。

不得多時,房屋之內,便有爭吵之聲。

李啟明怒而一語:“殿下可想過?你與李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何人能放過李家?何人又能放過殿下你?何人還容得殿下夜醉摘星樓?”

李啟明這一語之後,房屋內靜默了許久。

許久之後,便又聽李啟明說道:“怪就怪這老天,讓你生在皇家,讓你生在這個血腥之地,生在這個齷齪之地。”

沒有人應答話語,過不得多久,又聽李啟明說道:“不說什麼李世民之事,就說昔日你父皇奪嫡之時,手中又有多少兄弟至親之血?甚至當年八皇叔,也是一杯毒酒而死,那一年,你都有七八歲了。八皇叔,你當叫八皇叔祖了,與先皇一母同胞的兄弟,你父皇不也是說殺就殺?可有半點留情?這些事情,到得如今,可還有一人去說?可還有一人提起?這般可都是孝義?“

頭前爭吵之後,屋內也就只有李啟明一人的聲音了。顯然在辯論之上,夏文差了李啟明十萬八千里。

李啟明又是一語:“你父皇早已重病纏身,年月無多,在這人世間多活幾月少活幾月,又有何差別?”

聽到這裡,便也知道兩人剛才爭吵的是什麼。李啟明手段何其高明,第一次談論此事,與夏文說的是一切不需他參與,只需要夏文在家安坐等候就是。

今日顯然就是需要夏文參與配合了,也是這般的事情,夏文豈能置身事外?夏文若是置身事外,李啟明如何能成事?李啟明要的名正言順,都在夏文身上了。

上一次說,給了夏文一個期盼,又給了夏文一個看似能有些許心安理得的藉口,讓夏文在那自欺欺人的藉口中從心裡接受這件事,這個能讓夏文自欺欺人的藉口就是:一切都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參與其中。

當夏文心中真的接受了這件事情,誠惶誠恐在等的時候,李啟明今日所言,已然不是當初一樣的話語,一切再也不能不關夏文的事了,夏文才是這件事情中的關鍵。

李啟明自然也有藉口,也有理由。被看押在緝事廠內的李得鳴,就是李啟明拿來與夏文說的藉口。

已經從心裡接受了這件大逆不道之事的夏文,此時又該如何應對?

本來以為只要等上些時日就能輕易坐在那嚮往了二三十年的寶座之上,本來已經坐好準備,等著那皇位從天而降的夏文,此時聽得李啟明這些言語,又該如何定奪?

李啟明拿捏著外甥的內心,手段何等高明。尋尋漸進,步步為營。

李啟明最後一語:“世上從來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世上也從來沒有白吃的飯食。要想得到什麼,必然要付出行動。奪嫡之事,更是如此,關乎身家性命,豈能聽天由命?聽天由命,就是任人宰割!文兒,舅父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當好好想想,認真定奪!”

說完,李啟明開啟了門,走出了出去,入了另外一間房屋,卻到了隔壁的大宅子。

留得夏文,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從那小院走了出去,慢慢在街巷裡轉來轉去,回到了自己車架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