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仲寧啞口。
唐文功顫巍巍跪下,伏地叩了三個響頭,“皇上,不是微臣有什麼東西想要藏著掖著,而是府中婦孺眾多,這無來由的搜上一搜,只怕婦道人家禁不起啊。”
皇帝目光微凝。若是唐文功像君宜一樣大方地讓人搜上一搜,他或許還會為他調解兩句,讓君宜收了心思,但這時看他們父子都是極力不肯的樣子,心中狐疑陡然而起。“這好辦,讓九弟帶上四五個人手隨意走上一圈,只說取物即可。”
唐文功額上汗珠涔涔。君宜下跪道:“臣弟若去,的確是有所不便,所幸才剛臣弟的管家陳貴跟著來了,皇兄不如讓他帶著幾個內侍去,驚不了人。”唐文功聽說他要派管家去,簡直就像是對侯府中一切瞭若指掌,隨意指個人出來就能搜出些憑據來,頭上汗珠直墜在金磚之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皇帝一擺手,坐直身體,“讓他們快去,朕等著。”
日頭漸漸高升,一班大臣苦著臉,悄悄動了動已經站得發麻的雙腿,猜測著還要捱多少時辰才能看這兩家結清恩怨。所幸這一次來去很快,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陳貴就高舉一疊冊子,疾步上殿覆命。別人還沒什麼,唐文功一眼瞥見那冊子的紙頁,身上發軟幾欲伏倒,勉強掙扎數回才算鎮定下來。
皇帝接過內侍轉遞的文冊,略翻了翻,看清是唐文功的手跡,眉頭就是一蹙,“這是……”君宜搶先道:“臣弟早前曾聽人提起,大凡官員升遷調動,除了皇兄欽點,其餘的並不是看人以往功績,而是看人供奉銀兩多少。多,便能往富裕之地去;少,則去窮苦之地,同樣的升遷,區別可大著呢。”
皇帝眉頭成川,低頭又細看冊中羅列款項。唐文功叩首道:“微臣不知王爺是從哪裡拿來的冊子,又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聞?”君宜睥視著他,“這傳聞由來已久,只是近來傳得塵囂日上,相信殿上各位也都曾聽聞過。”殿上有人喏喏,有人則出列道:“是,臣聽說過。”“臣也聽說過。”皇帝寒聲,“既聽聞,怎麼不報上來?”君宜道:“無憑無據,又怕冤枉了好人,所以到今日手上拿到這些冊子,才敢向皇兄稟明。”
皇帝睨了他一眼,“你早知道有這些冊子?”
“是,臣弟還知道它們就放在江麟候書房內的銅鶴腹中。”
唐文功一跤坐倒。
皇帝未有理睬,又問:“既然放置的這樣隱秘,你又從哪裡知曉?”
君宜跪倒,“臣弟先前帶同雪球行獵,有時無趣便會去侯府轉上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別緻的東西,豈料別的沒看到,看到的都是江麟候珍而重之的將這些冊子藏進鶴腹之中。臣弟有心想看,但是轉念一想,那裡畢竟是江麟候府,臣弟這樣進去實在不敬,所以……”
仲寧怒聲,“你私闖民宅,還說什麼實在不敬?皇上……”
皇帝將冊子仍在他的腳下,“不入虎穴又怎能得來這個!唐文功,你可知罪?”
皇帝目光冷厲,唐文功剎那間似乎老了十歲,垂首含胸一動也不敢動,“臣……知罪。”
“帶下去!”
有侍衛上前扒去唐文功的朝服,摘走他的官帽,將他帶了下去。仲寧跪倒在那幾本冊子上,“皇上,父親年邁糊塗,一時利慾薰心才會犯下大錯,看在他治河有功的份上……”君宜眉角一動,望著仲寧的眸中興味盎然。皇帝雖在聽,但目光仍停留在他身上,這時便問:“九弟可有什麼話想說?”
君宜垂眸,一派恭謹,“臣弟是在想有功或能抵過,但若是一人無功,又怎能抵他的過呢?”
“九弟的意思是?”
君宜劍眉一揚,眼神直逼仲寧而去,“副都指揮使,你靴中那幾包藥粉可別給汗水打溼了吧?”
仲寧怔了怔,“什麼藥粉?王爺在說什麼?”
君宜向皇帝道:“皇兄若讓副都指揮使脫去靴子,便可一看究竟。”
皇帝瞥了眼仲寧,道:“既如此,你就脫了靴讓人瞧瞧。”
仲寧方才從人狗大戰中脫身後便匆匆趕回宮中更衣交旨,到這時皇帝讓他脫靴,他才驚覺靴中的確似有異物硌腳,但這時候殿上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無法先行看個究竟,只得道聲“告罪”,慢騰騰脫了靴。一股濃重的汗味夾雜著腳氣蔓延殿上,眾人紛紛屏息皺眉,只有君宜神色不變,“請副都指揮使倒置這靴子。”
左腳,空無一物;右腳,“啪嗒啪嗒”兩聲,有兩包藥粉隨之傾出,落在地上。仲寧色變。皇帝微一沉聲,“這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