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對。經濟地位,往往就決定了社會地位。”程千葉拍了一下姚天香的肩膀,“天香,你真是個敏銳又有見識的女子,可惜的是生活在這個時代。若是……”
“若是什麼?”姚天香奇怪的問。
程千葉說漏了嘴,尷尬了一下。
姚天香推了推她的肩膀:“倒是你,你還打算瞞著橋生多久?他又要出征鄭州了?你可真是個狠心的呢。”
程千葉陷入了思索中。
“你的橋生最近好像很患得患失,”姚天香附耳道,“他昨天來找司馬徒……”
程千葉回到宮中之時,已是斜陽晚照,宮中處處掌起宮燈。
她在桌前坐了片刻,總覺得心緒有些不定。
於是踱步出來,在迴廊處繞了半圈,那個和她寢殿只有一牆之隔的偏室,也亮出了昏黃的燭光。
雖然橋生就住在自己附近,但若沒有召喚,他從未主動在夜間來尋找過自己。
程千葉一時好奇,悄悄的靠近那件屋子,透著窗欞的縫隙,她看見墨橋生在燈下翻閱著一冊書籍。
“橋生?”
程千葉敲了敲門。
聽見屋內傳來噼裡啪啦的一陣慌亂的聲響,似乎有人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片刻之後,墨橋生開啟了門,他神色慌亂,面色緋紅。
“你在幹什麼?”程千葉咬住了嘴唇,伸出手來,“看了什麼那麼緊張?給我看看?”
墨橋生眼神閃避,側過臉去,僵硬著身子,不肯說話。
他第一次拒絕了主公的要求。
程千葉笑了,她知道那是什麼:“泡溫泉嗎?今天晚上?就我們兩個去。”
西山的月神泉,白霧繚繞,在狐火蟲鳴的夜晚,如夢還真。
墨橋生把自己的身體泡在溫熱的泉水之中,他手中拿著一條黑色的絲帶,舉起束住了自己的雙眼。
很快就要出征討伐犬戎,這可能是去鄭州之前最後一次和主公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墨橋生在心中反覆告誡自己:不論主公做什麼,都要表現出喜歡的樣子。這一次,我一定讓主公高興,絕不能再像之前那樣。
“你要不要摘下帶子來看看呢?橋生。”
一個聲音在泉水邊響起。
摘了帶子?
主公要我摘下眼前的帶子。
墨橋生猶豫了片刻,舉起了手,解開了眼前的黑色絹帶。
他緩緩轉過身。
漢白玉砌成的池岸邊坐著一個身影,那人長髮旖旎,嘴角含笑,纖巧的雙足輕輕滑入水中。
身披月色,如夢似幻的向他走來。
在那一瞬間,墨橋生幾乎覺得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微張開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泉水的另一頭,那個人身在煙霧繚繞的水中,緩緩向他遊了過來。
他,她竟然不是男子。
有如山中精魄,又似水魅影。
那一頭溼漉的長髮,像溫柔的水藻,飄散蕩漾於水面,遊弋到他的身前。
她從水中探出一隻掛著水珠的玉臂,輕輕摸上了墨橋生的臉。
“橋生,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
往日的種種迷霧彷彿在一瞬間被撥開,夢境和現實重疊。
墨橋生覺得自己那顆心落入了最溫熱的泉底,翻滾在炙熱的泉眼之中。
“橋生,你……喜不喜歡?”程千葉難得的有一絲窘迫。
她假扮男子的身份太久。
以至於讓她在他人面前坦白自己的性別,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也是一件讓她覺得有些尷尬的事。
所以,雖然之前數次話到了嘴邊,她都最終沒能說出口來。
即使這一次她終於下定了決心,依舊也還是有些忐忑。
萬一他不喜歡我是個女子呢?那怎麼辦?
程千葉有些緊張的看著眼前這塊浸泡在水中的藍寶石,生怕那純淨的蔚藍色中,出現一絲厭惡或是排斥的情緒顏色。
晚風輕拂而過,
月夜之下的水面上,綻放出一樹豔麗的桃花來。
程千葉就笑了,
她鬆了一口氣,在水中踮起了腳。
。
墨橋生忍不住退了一步,池岸邊堅硬的石頭抵住了他後背的肌膚,提醒著他沒有可退的道路。
他腦中晃過了童年那些殘酷的日子,
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