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喚她。
她晃了晃身形,撐了一下桌面,穩住了自己。
隨後,她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在那裡說:“速宣張馥,周子溪,及公乘以上所有武職人員,朝梧殿議事。”
朝梧殿上,
秋日午後暖洋洋的陽光從敞開的殿門,撒進大殿之內。
一個又一個的朝臣急匆匆的匯聚而來,空闊的室內嗡嗡響起低低的議論之聲。
然而再和煦的陽光也化不瀰漫在朝梧殿內的寒霜。
朝臣們不敢高聲說話,小心翼翼的看著端坐在正位之上主公的面色。
素來和善的主公,面如寒霜坐在那裡,雙唇緊緊抿成一線。那陰沉著面孔下壓抑著的是狂風驟雨。
“主公,”張馥率先打破了沉默,“當務之急,是確定出征的人選。如今鄭州主帥陣亡,敵軍圍城,情況危急,當緊急發兵,沿水路直上,馳援鄭州。臣……”
程千葉打斷了他的話:“張馥,你留守汴京。”
“我親自率軍,馳援鄭州。”
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武將們面面相覷,議論紛紛,不少人排眾而出,提出反對。
程千葉舉了一下手,止住了他們的聲音。
她的視線一個一個的看下去。
“周子溪。”她開口道,“你可願隨我出征。”
周子溪抱拳為禮:“臣當追隨主公左右。”
“墨橋生。”
墨橋生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
“俞敦素。”
“程鳳。”
程千葉一個個點過名去。
“以上人員,整備三軍,隨我親征犬戎。報我大晉血仇,守我大晉城池。”
眾將帥高聲應諾。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三位身披甲冑的將軍,頭上扎著麻繩,大踏步跨入殿中。
齊齊在程千葉面前跪地請命。
當先一人,年過五旬,頭髮半百,乃是賀蘭貞的叔父,晉國的郎中令賀蘭晏之。
賀蘭晏之顫聲開口:“請主公恩准,讓老臣攜族中子弟出征,老臣誓以那戎賊之血,祭我賀蘭家的大好男兒在天之靈。”
程千葉站起身來。
她的眼眶終於紅了。
軍情緊急,他們要迅速集結一支先發部隊,儘快出征,朝臣們從朝梧殿中散出,匆匆而去,各司其職。
程千葉獨自跨出殿門,站在殿外的迴廊之上。
這裡地勢很高,可以越過城池遠眺青山。
“主公。”身後有人輕聲喚她。
程千葉側過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橋生。”她垂下眼睫,“你明明這麼傷心,為什麼卻沒有哭。”
程千葉知道,賀蘭貞是墨橋生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那顆蔚藍色的寶石,沉默的看著她。
那是因為主公,你已經哭了。所以,我不能再哭。
程千葉蹲下身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順著她的睫毛一滴滴的滲出,滴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當著臣子的面,當著三軍將帥的面,她無論心中堵得多慌,都不能哭泣。
只有在這個男人面前,能夠肆無忌憚的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墨橋生蹲在她的面前,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她的肩膀。
“賀蘭將軍對我,有提拔之恩,有朋友之意,兄弟之情。我墨橋生不會為他流我的淚,只會為他流我的血。”墨橋生低沉的聲音響起。
他一字一句道:“讓賀蘭將軍身隕,讓主公你流淚之人,我必要他們萬倍償之。”
張馥想起一事,折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