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黃驃馬,“此駒名黃驃,能日行千里。都說寶馬當贈英雄,我觀此馬,也只有華公這等英雄人物能與之相配。若華公將此奴割愛。在下便將此馬贈與華公以為謝。”
蕭繡大驚,他看了一眼墨橋生,對程千葉低聲道:“主公不可,此馬乃是老侯爺所留,豈可隨意贈與他人,只為更換一個奴隸。此舉恐寒了那些老將們的心。”
程千葉看了一眼墨橋生。
“沒事,人比馬重要。”程千葉隨口應付了一句,她沒時間和這些三觀不一致的古代人慢慢解釋。
華宇直見那黃驃馬,神俊非常,嘶喊咆哮之間,有騰空入海之態,心中大喜。
搓著手道:“如此神駒,豈敢用一殘奴換之。”
他一拍手,行轅中走出兩行排列整齊的佇列。左邊一列是形態各異的美男子,右邊一列站著顏色姝豔的美嬌娘。
他們或妖嬈,或清雋,個個養得是冰肌玉膚,體態柔美。
華宇直指著墨橋生道:“這個奴隸,我一時盛怒之下,沒交代留手。觀他之態,已是半殘之人,賢弟取之無用。老夫這裡有眾多品貌上佳,才藝雙絕的美人和欒寵,賢弟大可從中另擇一二。”
程千葉正要說話,瞥見看見墨橋生從長凳上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他雙臂顫抖,牙關緊咬,勉力撐起上身,似乎想證明自己並非半殘之人。
但終究無力維續,又倒回血泊中去。
他趴在淌血的木椅上,散亂長髮,口中不停喘息,緊閉雙眼,充滿悲觀之意。
“行了,行了。”程千葉實在不忍心,在他頭上輕輕摸了一下,安慰他那顆忽上忽下的惶恐之心,“我只要這個奴隸。”
她衝著韓全林拱了拱手:“在下真的十分喜愛此人,還請韓公不同我計較,割愛於我。”
韓全林看華宇直都同意了,只好就坡下驢,含恨點頭。
程千葉當即同華宇直寫了一份奴隸轉賣的契結文書。
一揮手讓隨從連人帶椅一起抬走。
抬著一個血淋淋的奴隸,頂著眾人詫異的目光,程千葉火急火燎地往回走。
她知道這件事不出多時就會傳遍全城,成為她“荒淫無道”的佐證。
給晉越公多添一筆,用父王留下來的良駒換“美人”的光輝事蹟。
也許張馥那些人會更加的看不起她。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此刻沒心情管這些人,這些事。
那長椅上一路往下滴的粘稠鮮血,一滴滴就像敲打在她心上一樣難受。
她一路挨著長椅走,不時的摸一摸那個極度不安的後腦勺,輕聲安慰道:“忍一忍,回去就有醫生了。”
走到行轅門口,正巧遇到張馥。
張馥那萬年不變的面具臉,看到他們這奇怪的隊伍,都忍不住裂開了一道縫隙。
程千葉沒有搭理他,拱一拱手,從他身邊穿過,徑直奔臥房去了。
到了室內,程千葉指揮侍從小心地把墨橋生移到床上,招來軍醫為他療傷。
年邁的軍中聖手,一面處理著那些猙獰的傷口,一面皺著眉頭嘖嘖嘆息。
墨橋生緊抿著嘴,額上爆出青筋,強忍著一聲不吭。
然而大滴大滴落下來的冷汗卻騙不了人,昭示著這副身軀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也太疼了。”程千葉看著那些一塊塊換下來的血帕子,實在不忍心,“就沒有什麼能夠止痛的藥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