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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此刻,在千里之外的西岐戰營的中軍大帳裡,白髮皓首的姜子牙忽從睡夢中驚醒,只覺雙目昏花,頭疼欲裂,更從心底深處慢慢湧上了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感覺,掐指細算一番,喃喃道:“他,終於來了。”

姜惑這一晚睡得極不踏實,諸夢紛沓而至。先夢見自己與寄風被朝歌大軍圍困,浴血苦戰,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兄弟寄風卻已失散,他再度殺入敵陣中找尋寄風,卻發現敵方大將儼然竟是那老謀深算的申公豹。姜惑血染滿面,再鼓餘勇,拔劍與獰笑著的申公豹一決生死,申公豹不敵姜惑,忽又大喝一聲,運起法術搬來許多神兵助戰,姜惑漸覺吃力。此時遠處又走來一群人,分成兩派加入戰團,幫助自己的是師父且諾、師叔斂清、小婉、那神秘的紅衣女子以及寧華安等人,而崇林子、青妍、何坦、聞笑笑、費仲則加入敵方陣營。

酣戰中姜惑與聞笑笑殺在一處,卻發現旁邊的青妍與崇林子爭執起來,最後青妍竟寧可與師兄反目,而和自己並肩殺敵,不由精神大振,一劍挑開聞笑笑的頭盔,露出她的面容,赫然竟是母親蘇妲己。但見她散發披肩,面色陰沉,哪還有半分從前嫻秀淑惠的模樣?姜惑大驚,又怎願與母親為敵,但覺悲從中來,只欲拋下寶劍放聲大哭一場。

忽有一聲長笑從空中傳來,姜惑抬眼望去,一名鬚眉皆白的老道長鶴衣長袍,足登祥雲從天而降,雖面目模糊,姜惑卻明白地知道此人定是那命中宿敵姜子牙。他怒喝一聲,正欲上前取其性命,心口卻驀然一痛,竟是身邊裝扮成聞笑笑的蘇妲己與青妍同時持劍刺中了自己……

姜子牙大笑道:“姜惑,你不是老夫的對手,還是回幻諤之鏡去吧……”他的聲音在空中不停反覆迴響,最後充斥在姜惑耳中的便只有四個字——幻諤之鏡。

然後,姜惑忽地驚覺自己正端坐在一條小船之上,小船在大江中漂盪著,頭頂是無雲的藍天,江邊是茵茵草地,如同一幅美麗的畫卷。而在他眼前五尺處,正是一面式樣古舊,泛著淡青之色的古鏡。古鏡方圓不過半尺,上面沒有任何字跡,但他卻明白無誤地知道,這就是——幻諤之鏡!

他的眼睛望在幻諤之鏡中,奇特的是鏡內並沒有反射出自己的容貌,而是呈現出小巧精緻的一個房間,鏡中的景象只有木板牆壁與房門,似乎房內空無一物。

隨即姜惑發現自己的膝前橫陳著一張古琴,他的手指輕輕一動,落在琴上,彈奏出似曾相識的曲調。樂曲古雅而沖淡,像高山疾風、似流水泉濺、如鳥鳴獸嘯、若樹動草生……

這曲子是如此陌生而熟悉,觸動了姜惑記憶深處的靈性,每一個音符的跳蕩都在他腦海激起層層漣漪,每一根琴絃的起伏都應和著他指尖完美的撥動,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懂得操琴之術,雖不精熟,卻足以演繹這一隻隱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曲子。

然而,當姜惑無意間彈錯了某個音符,他的耳中卻並沒有聽到錯誤的曲調,而他的手指依然按在正確的琴絃上。此刻他才驚訝地發現全身上下竟已不聽自己的指揮,彈琴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他雖可觀其人所見,聽其人所聞,行其人之事,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與四肢,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他只不過是一個化身為琴師的旁觀者。

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幻諤之鏡在琴聲中逐漸變大、遠離,彷彿在琴聲的催生中產生了不可抑制的變化,鏡中依然是那空無一人的房間,卻慢慢真實起來,彷彿只要穿過鏡面,便可以踏入那似真似幻的房間裡。

房門開了,一位白衣女子怔怔走進來,她似乎聽到了虛無縹緲的琴聲,猶豫而耐心地尋找著,終於,她手撫鏡面,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與欣喜,彷彿看到了靜坐在江中小船裡的撫琴者。

姜惑胸口劇震,他認得這位白衣女子,那是他的母親——蘇妲己!

幻諤之鏡越變越大,越離越遠,鏡界消失在遠天之外,然後整個鏡面都已與現實合為一體,再難分辨。但鏡中的景象卻依然留在了姜惑的視線之中,他的母親——蘇妲己已站在江邊,兩眼怔怔望著自己,面上飛起一抹嫣紅,顫抖的嘴唇邊似有千言萬語欲語還休。

姜惑這一刻只想放聲狂呼,只想撲入母親的懷中,但他的口唇與四肢根本無法配合思想,他仍不得不靜靜坐在小船上,凝望著母親那秀美的面容,一心一意地奏著琴。他狂湧而出的想念只能透過目光和琴聲傳遞給母親,他知道她看到了聽到了,也讀出了他所有的感覺……

木舟終於靠岸,姜惑站起身來,忽覺天旋地轉,幾乎跌下船去。這並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