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糧米只剩了一萬石。”付沅衫道,“所以我曾說,陛下您的仁善無法傳達下去,不是您的錯。”
有十九萬石的糧米,在一路上被侵吞了。
“如果不是他給我的那二十萬石……”付沅衫的眼眶說著便有點泛了紅,“沛東還不知道會死多少百姓。”
宋天天仍呆呆地站在那兒。
“其他地方,我估計也與沛東大同小異。”付沅衫道,“我知道陛下您曾作出過的努力,但百姓不知道。”
宋天天終於回過神來,看著他問,“是誰?作出這種事都是誰?你一直在查的就是他們嗎?既然你在查,為什麼不告訴我?”
“當年侵吞過糧米的……”付沅衫嘆了口氣,“對,我一直在查,也查出了很多,但是,陛下,我越查便越知道,就算我將那些人的名字都告訴了您,您也不會處理的……因為實在是太多了。”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宋天天紅著眼。
“陛下。”付沅衫深深地看著她,“如果您真的將那些人全都處理了……那麼甚至壓根不需要叛亂,這個國家當時就會崩潰,因為您將沒有足夠的官員來維持國務。”
宋天天后退了兩步,跌坐上椅上。
“這不是您的錯,陛下,雖然您是女皇,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透過臣子來傳達的,你想要做的一切也只能透過臣子來下達,而這個國家的眾多臣子,又代表著眾多盤根錯節的勢力……不是我不願意相信陛下,然而有些東西,真的不是一個兩個人就能改變的。”付沅衫道,“不如全盤推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老是碼字到半夜
腰好疼……
☆、理想
“全盤推翻……”宋天天坐在椅上,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
這一瞬間她有那麼一點動搖,然而僅僅片刻後,她便將自己從這突如其來地動搖中拔了出來,看向付沅衫。
“陛下。”付沅衫再度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不奢望您的認同。我說出這些,也只是為了陳述一個我之所以心甘情願落到今時今日這種地步的緣由。”
“心甘情願?”宋天天道,“就算你有這種想法也沒什麼,所謂人各有志……然而你就為了你的這種想法,便眼睜睜看著一場戰爭發生,看著生靈塗炭,這就是你的志向?你的心甘情願?”
這一席話戳中付沅衫心中最動搖的部分,他臉色稍稍一白,卻仍道,“這場戰爭會奪去的生命,不會比四年前那場天災所奪去的更多。”
宋天天被這句話給氣了個夠嗆,“你……”
付沅衫的話卻還沒說完,“更何況!”他將聲音拔高了些,“我們沒有強迫任何平民加入這場戰爭,所有拿起武器與朝廷對抗的人都是自願的,他們都明知道自己可能在這場戰爭失去生命,卻還是選擇了抗爭。這已經證明,比起這場戰爭的殘酷所帶來的死亡與悲痛,我們所追求那個抗爭後的結果才是更重要的,是完全值得我們去追求的。”
宋天天用手按著腦門,搖了搖頭。她現在心中亂的很,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反駁。
然而又何必反駁呢?不過是一個死囚的臨終告白,面對著這個已經認了罪的死囚,她又何苦要與他爭論。
“我不想與你爭這個。”宋天天道,“你查出的那些貪官的名單,都還在你手上吧?交給我。”
“抱歉,陛下。”付沅衫道,“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請賜罪吧。”
宋天天收回剛伸出的那一隻手,嘆了口氣,“這也不願告訴我?”
“早在我決定要加入他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敵人了,陛下。”付沅衫道,“我不需要告訴敵人什麼。”
“好吧。”宋天天深吸一口氣,坐在那兒,又是良久不言。
她就著現在這安靜到了詭異的氛圍,回憶著之前付沅衫的話語,想了許久許久。
“你說要全盤推翻,你說要追求一個抗爭之後的結果。”半晌後,宋天天再度開口,問道,“本朝已經有數百年,你說推翻就推翻……好吧,然後呢,推翻之後,你們到底想要建立什麼?”
“陛下。”付沅衫搖頭苦笑道,“我就算說了,難道您還會認同嗎?”
“說說看啊。”宋天天道,“說不定呢?”
“本朝已經持續數百年不假,但一直持續著的未必就是正確的。在我看來,本朝早已經腐朽,被推翻是遲早的事情。”
“你說腐朽就腐朽……”宋天天唏噓了一聲,又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