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洛生今年二十一,澤生十八,沒錯吧?”
方老爹不知里正此話有何意圖,點頭道:“沒錯沒錯,沒想到里正記得這麼清楚。”
里正哼了一聲,冷笑道:“那是,否則我這個里正豈不是白當了。朝廷下達了檄文,最近西北邊塞守衛軍人員吃緊,各鎮的里正、戶長要負責從十六至二十二歲青年男子中挑選精壯的去應徵,編入衛兵籍。你家的洛生與澤生都符合條件,這幾日就好好做準備吧,十日後就要整裝出發!”
里正此話一出,方老爹和剛從屋裡出來的張氏嚇愣了,瑞娘睜著一雙恐懼的大眼,盯著里正看。洛生恍惚地看著瑞娘。
澤生手裡拿著一把剛洗好的小蔥,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小茹驚慌地走過來,緊攥著澤生的手,語無倫次地說:“澤生,這不會是真的吧,你你不能去啊!”
里正和戶長對這幾種驚愕的表情已是見慣了。他們不願再多說一句,就轉身要出院子。
方老爹突然回過神來,趕緊追上幾步,拉了拉里正的衣袖,點頭哈腰地說:“里正大人,里正大人!我家洛生的娘子剛有了身孕,洛生若去了,瑞娘母子可怎麼過呀?而澤生,你也是知道的,他哪裡算得上精壯的男子,這些年他一直讀書,在家連農活都幹不來,何況他才剛成親”
剛才一直在旁未說話的戶長突然回過身,黑著一張肥臉,打著官腔道:“這是朝廷的旨意,難道你敢違抗朝廷的檄文令?你膽子也忒大了!大兒子不能去,二兒子也不能去?哼,哪家沒個事,家家都像你這樣,豈不是一個兵丁也徵不上?”
方老爹央求道:“戶長,戶長大人!我們平民百姓對朝廷的檄文令自是不敢違,我家歷年來都是頭一批去交提留和餘糧,對朝廷可謂是忠心耿耿。但是我家這情境真的是艱難啊,我一共才兩個兒子,若都去做了兵丁,家裡的田地豈不是荒廢了?”
“方老爹,我瞧著你身子還健壯,再多的田地,你也是能幹得來的!”戶長冷著臉回道,然後再次轉身,走出了院子。
里正剛才並沒注意到小茹,此時趁戶長與方老爹說話時,他對方家人全都掃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小茹的身上,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小茹那張俊俏的臉龐和柔曼的身段戶長回頭見里正又看女人看得忘了走路,便催道:“你還愣在那裡幹嘛?還有好多家沒通知呢!”
里正窘紅著臉,笑呵呵地跟著戶長出去了。
他們一走,瑞娘便大哭了起來,“爹、娘,可不能讓洛生去,我才有了身子,他若走了,連我啥時候生下孩子他都不知道。而且西北邊塞苦寒,那可是吃苦受罪的地方啊。”
方老爹六神無主,嘆道:“這幾年朝廷一直沒有徵過兵役,本以為能躲過這一劫,沒想到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小茹微顫地嗓音問:“澤生,守衛邊塞的兵丁一般得多久才能回來?”
澤生失魂落魄地道:“至少都得三年。有的邊塞兵員不足,八年沒有回過家的人都有。”
小茹嚇得臉都蒼白了。至少三年?多則八年,或許還不止?那她還過啥日子啊!
瑞娘聽澤生這麼一說,此時更是嚎哭了起來。小源、小清也跟著在一旁抹淚。
張氏老淚縱橫,哽咽道:“不行!等到了晚上,我去給里正和戶長送禮,讓他們放過洛生和澤生。”
“你能想到要去送禮,人家也會想到送禮。六年前那次徵兵役,不就是家家都搶著送麼,最後除了幾位有當官的親戚或地主罩著,還有幾位是家財豐厚送了大半家產的。其他的還不是全都去了。”方老爹啞著嗓子道。
“爹,我們把家裡的錢和值錢的東西全都偷偷地送給他們也不行麼?”小茹急道。哪朝哪代的官都離不了一個貪字,現在看來要拼的是財力。
“可是我們的家境就這麼個情況,全都送出去,只怕也是入不了他們的牛眼。”方老爹長嘆一氣,接著道,“但送了總比不送好。不送,那就是必定要去,若送了,或許還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你們都把自家的錢拿出來吧。”
大家都悲悲慼慼地回屋拿錢去了。
小茹和澤生有兩百多文錢,本來是打算還給瑞娘和婆婆的。瑞娘才二十多文,張氏九十文。
張氏、瑞娘、茹娘三人都自覺地將各自手上的銀鐲子也取了下來。
方老爹看著這三百多文錢及三個銀鐲子,又是一陣嘆氣,這點錢和東西實在是太少了,頂不上什麼用。他看了看小源,說:“爹打算把你的陪嫁壓箱錢拿出來,你不會怨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