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天氣熱得連狗都受不住,躺在樹蔭底下直吐著條舌頭。蟬躲在樹上瘋狂地鳴叫著,也不知在叫些什麼,儘管枯燥而單調,總之多年後你還是覺得很愛聽。
教堂的鐘聲響起,悠揚地蕩了十二下。
在這座教堂後側的女修院裡,一名修女正在寫著信,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的面紗。
“……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呢,小約書亞長得越來越像你了,是個勇敢堅強的小男子漢。今天上午,我們經歷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小約書亞為了保護我,差點就沒命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上午,我帶小約書亞上街打算給他買雙鞋子,不料路上遇上了兩個白人街頭混混,他們攔住路問我要錢,我說我是個修女沒有錢。他們見我蒙著臉,問我幹嗎蒙著個臉,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怕人知道,又問小約書亞是誰家的孩子,是不是我拐騙了別人家的小孩。我跟他們說小約書亞是我的孩子,他們就嘲笑我,說了好些閒言閒語,然後動手要扯下我的面紗。
小約書亞見他們欺負我,就挺上前攔住他們說:‘你們不準欺負我媽媽。’
那兩個混混嘲笑說:‘你奶都還沒戒就想充英雄?滾一邊去。’然後掐著小約書亞的額頭就把他推倒在地上。
我心疼死了,趕緊把他扶起來。小約書亞朝我喊:‘媽媽,你快跑,我來攔住他們。’你瞧這孩子說的,我怎麼會擱下他一個人跑呢?”
寫到這筆停頓下來,一顆淚水滴落在信紙上。
“那兩個混混沒打算要放過我們,上來就要扯我的面紗,我嚇得往後退。不料小約書亞衝過去,一頭撞在一個穿件紅色t恤的混混的襠下,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後小約書亞轉身又撲向另一個穿黑t恤的混混,抱住他的大腿,朝我喊:‘媽媽,你快跑!你快跑!’
那黑衣混混好狠,抬腳毫無憐恤地就把小約書亞踢出去好幾米遠。
我當時心都碎了,趕緊跑過去,沒想小約書亞卻自己爬起來,還威風凜凜地瞪著那兩個混混。那個被小約書亞撞著襠下的紅t恤混混這時兇狠狠地走過來,我意識到情況不妙,就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遞給他,求他放過我們。那紅t恤混混卻把錢拍落在地上,一把將我推倒,然後掐住小約書亞的脖子提起來,我嚇得魂都飛了,跪在地上求他放過小約書亞。
小約書亞憋得臉蛋通紅,手腳兒亂拍亂踢掙扎著,眼看就要沒氣。我豁出去了,爬起來像瘋了似的朝那紅t恤混混一頭撞過去,我就是死了也要救下小約書亞。不料那黑t恤混混卻橫身攔住了我,伸手就扯下我的面紗,見著我的模樣,他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就怪笑說:‘原來是個醜八怪啊!’那個掐著小約書亞脖子的紅t恤混混見了也怪笑起來。
眼看著小約書亞整個小臉蛋憋得青筋兒都爆出來,就只提著半口氣,我當時好害怕,好痛心,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可又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救不了他,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決不活下去。我一時絕望無助,又跪下來苦苦哀求他們放了小約書亞。
可那兩個混混卻毫無憐憫之心,只是一陣怪笑。幸好這個時候,有一個華人男子出現朝他們大喝一聲:‘你們在幹什麼?放了那個小孩!’然後大步走過來。
那紅t恤混混見那男子長得威猛,不自覺地鬆了手放下小約書亞。小約書亞十分機靈,趁機吸了口氣,掙脫了那混混的手,退出幾步猛地咳嗽起來。我也趕緊爬起來,跑過去給他拍背舒氣。
那男子把眼一睜,對那兩個混混問話:‘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欺負一個女人和小孩?’
那黑t恤混混反問:‘你又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
那男子說:‘正關我的事,因為我是專管路上不平之事的人。’
那紅t恤混混揚起個拳頭惡狠狠說:‘黃皮豬,不想吃拳頭,就識趣地趕緊滾。’
那男子不屑一笑說:‘那就要看看你們的拳頭夠不夠大。還有,把黃皮豬這個詞吞回你的狗嘴裡,我告訴你,華人不是黃皮豬,而是龍的傳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之一。’
那紅t恤混混撇撇嘴輕蔑說:‘什麼龍的傳人,龍是什麼鬼東西?有種跟我單挑。’
那男子豪氣說:‘好,我就跟你單挑,我要讓你知道龍的傳人是不是有種。’然後就活動了一下拳腳。
那紅t恤混混似乎被那男子威風凜凜的氣概給鎮住了,色厲內荏放出話:‘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那男子說:‘不知道,我正問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