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放下!”
雖說她們這輛馬車與梁家姑娘之間還隔著二太太她們那幾輛,若被人瞧見她們這般舉動,還不一定說什麼——陸清寧根本不在乎誰如何議論,可她壓根兒就沒想偷看陌生男子,憑什麼要背這個名。
陸清許依著囑咐放下了簾子,好看的眉頭卻緩緩擰起:“騎著棗紅馬那人也就罷了。騎著黑馬那人跟我見過的男子都不一樣呢……”神情雖是驚疑,語氣中卻帶著一絲絲仰慕。
陸清寧立刻失笑。嘴裡還啐道:“你整日待在咱們家後院兒,去哪兒見識過許多男子!竟然還敢如此比較,當心二嬸孃擰爛你的嘴!”
陸清許掩住口笑了半晌,這才笑道:“咱們家也是有男子的嘛!祖父大伯父,我爹。三叔四叔……還有咱們家大哥三哥,哪個不是男子?”
“不過我前些天見過謝家四表哥呢。四表哥跟這人比起來,倒是各不相讓!”這是隨了陸清寧的叫法。
陸清寧無言。五娘口裡這些所謂的男子,不是太老,便是太小,跟黑馬上的男子哪有可比性;再者說,五娘哪裡瞧見過自家那些人天天騎著高頭大馬趾高氣揚的?
四表哥謝玉麟倒是個翩翩美少年,可也不如黑馬公子有男子氣魄吧。年紀就相差著至少三四歲了——雖然只是藉著帷幕半掀那一瞥,陸清寧卻看得很清楚。
這種官宦人家的公子哥,還是有多遠離多遠最好了!
“我說的不對?”陸清許眨著眼,懵懂又可愛。
陸清寧與陸清嫵對視輕嘆,這怎麼能簡簡單單的用對與不對解釋呢?不告訴她外男與自家人不一樣吧。唯恐她大些後見個差不多的少年公子便驚為天人;若給她講一講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區別吧,又分明不現實……
這時車隊也重新開始行進了。陸清許輕呼了一聲太好了,終於可以回家了,倒像將方才那一幕全都忘了個乾淨;陸清寧欣慰的暗笑,也許她想得太複雜了,五娘根本是小孩子心性,哪會隨隨便便就惦記上一個陌生男子呢。
在這種真正的孩子眼裡,什麼美少年美男子,跟妝匣裡頭的首飾頭面也沒什麼區別,就算評頭論足了,也不過是等同於討論玉石與金子哪個更美;而陸清寧自己雖然算不得真正的孩子了,想法也一樣——金子也好,玉石也罷,全是死物兒!
陸清嫵除了方才無奈一笑,一直都緊鎖著眉頭。見陸清許微眯著眼靠在大引枕上似乎睡著了,陸清寧低聲詢問:“大姐姐可是怕四妹妹回家去給咱們告狀?”
之前在王家別院裡,她們三人都去荷塘邊看花了,唯有陸清雅留在水邊的閣子裡,本想討好梁家兩位姑娘卻未遂,閔鳳蘭隨後便給陸清寧偷偷學說了。
陸清雅見計謀不成,立刻喚了王家兩個小丫頭帶她去更衣,再回來時,臉洗得乾乾淨淨又撲了粉,哭紅的眼眶不仔細瞧也瞧不出了,甚至還笑語晏晏的走到荷塘邊,硬拉著幾個拉不下臉來呵斥她的姑娘聊起來。
其後一直到眾人告辭離開王家別院,陸清雅都不再與陸家其他姐妹多話,只是那眼神無時無刻不在閃爍,分明是一幅算計來算計去的模樣,也容不得陸清嫵不重視這些——若僅僅是告狀,她也不怕,她只怕這位四姑娘又起了什麼壞心,往後的日子時不時給她們幾個下絆子呢。
“大姐姐是擔心這個?”陸清寧輕笑:“她是個活生生的人,誰也不能捆住她手腳,更不能勒令她不許做這個不能做那個,因為她根本就是個聽不進勸導的,既是如此,你說,擔心有用沒?”
見陸清嫵微微皺眉搖頭,陸清寧繼續道:“你也知道,自打老太太病了之後,咱們家後院兒也不像過去了,大老爺又三天五天的不著家,她再想像以前那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也不那麼容易了,她若還是執迷不悟異想天開,且隨她去吧。”
她沒說出口的話其實是,要想叫人滅亡,先要使人瘋狂;陸清雅經了今兒這麼一遭刺激,估摸著離瘋狂也不遠了。
陸清嫵被她這麼一勸,心中好過了不少。在莊子裡時,石媽媽總教導她,不要計較一時之得失,原來便是這個意思——宋姨娘孃兒倆當初用麝香荷包害了她,最終不也是淪落得比她還不如?
既如此,一個陸清雅又有什麼可怕呢,連三娘這個向來急躁的妹妹都長大了,她陸清嫵也該學會長進了。再者說,這個陸家她還能留幾年?也許明年,也許後年……她就該走了罷!實在不成,便只認一個忍字好了!
車隊到了陸宅門口,陸清許已經睡得小嬰兒一般,嘴角甚至還流下一條晶亮的口水。陸清寧開啟車廂裡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