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沒什麼兩樣除了沒有秋千。
但他依然很想回範府,因為他總覺得那裡才是自己在京都真正的家。
在經歷了慶國皇宮第一次手術之後,仗著這近二十年勤修苦練打下的身體基礎,他的恢復極快,胸腹處依然未曾痊癒,但總算可以平躺著看看風景了。只是體內的真氣散離情況,沒有絲毫的好轉,他的心裡有些微寒和恐懼。
若若吹了吹碗中的清粥,用調羹餵了他一口。另一側,林婉兒伸手進他的寬袍之中,小心地調了一下雙層布帶裡谷袋的位置,這是範閒的要求,用布帶束住傷口,加上重袋壓著,對於傷口的癒合極有好處。
範閒有些困難地嚥下清粥,埋怨道:“天天喝粥,嘴裡都淡出鳥來了…我想回家…不說吃抱月樓的菜,喝喝柳姨娘調的果漿子,也比這個強不少。”
林婉兒嗔道:“剛剛醒了沒兩天,話倒是多了不少,陛下既然恩允你在宮中養傷,你怕什麼閒言閒語…不過…口裡淡出鳥來是什麼意思?”
範若若也很不解:“什麼鳥?”
範閒面色不變,轉移話題:“我不是怕閒言閒語…只是有些想家。”
如今他身處皇宮,無法與啟年小組聯絡,陛下又下旨不讓他操心,婉兒與若若干脆沒有出過宮,別的太監宮女更不可能說,懸空廟的刺殺案件已經過去了幾天的時間,他竟不知道任何相關的資訊,更無法去當面質問老跛子有關影子的事情,實在很是不爽,很是不安。
第五十六章 梅園病人
梅圓在廣信宮之後,環境清幽無比,穿過天心臺,便到了吟風閣,也就是此時小范大人養傷的地方。雖然是陛下特將他留在宮中療傷,而且宮中人都知道小范大人此次對於皇家來說,立了多大的功,但是一名男臣長住宮中,總有些不大妥當的感覺。範閒也深知這點,便只是老老實實地留在梅圓,對於各宮的來人相訪,總以身體不適推託了。
這時一位開朗之中帶著兩分憨氣的貴婦,卻熟門熟路地上了吟風閣,手裡牽著個孩子,身後跟著幾個宮女。
範閒微微一怔,發現是宜貴嬪,便沒有多說什麼,自從自己醒來後,宜貴嬪便天天帶著三皇子到這邊來坐,一來大家本是親戚,二來在懸空廟上自己救了老三一命,對方以此大恩為由,自己不好攔著,三來…範閒也清楚,這位娘娘心裡的打算是很實在的。
“姨,不是說不用來了嗎?怎麼今天還提了些東西?”他笑著說道。
依禮論,他總要稱對方一聲娘娘,但去年初次入宮的時候,宜貴嬪便喜歡範閒叫自己姨,喜歡這種透著份親熱勁兒的稱呼,範閒也就不再堅持。今天宜貴嬪身後的宮女還提著幾個食盒,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蟲草煨的湯。”宜貴嬪與他身邊的兩位姑娘家見了禮,毫不見外地扯了個墩子過來,坐到了範閒的身邊,說道:“不是宮裡的,是你家裡熬好了讓我送過來。”
範閒喔了一聲。看著側邊正在忙著倒湯的宮女們,裡面有一位眉眼極熟,笑道:“醒兒也過來了。”
醒兒正是他第一次入宮時,帶著他到各處宮裡拜訪地那位小宮女。她全沒料到這位小范大人還記著自己,不由面色微紅,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噫了一聲。
倒惹得眾人都笑了起來,宜貴嬪笑罵道:“傷成這樣,還不忘…”
忽覺著這話不能繼續說下去,便嫣然一笑住了嘴,她年紀並不大,加上性情裡天然有股子憨美意態,所以極能容易與人親近,轉頭與婉兒說了幾句。又和若若聊了聊家中的事情,讓她們安心在宮裡待著,範府沒有什麼問題。
坐在她身邊的三皇子。今日卻被以往要顯得老實地許多,更沒有抱月樓中的戾橫之態,低著頭,苦著臉,一言不發。只是偶爾會抬起頭來,偷偷摸摸地看榻上病人一眼。
懸空廟一事,早已經讓他消了抱月樓上對於範閒的憤怒。畢竟當時場中,除了這位“大表哥”之外,竟是沒有一個人在乎自己的生死,包括兩位親生兄長大內,都只知道去救父皇…當時若不是範閒在場,只怕自己這條小命,早就已經斷送在了那名九品刺客的手中。
八歲的孩子,再如何早熟,終究也只是純以好惡判斷親疏的年齡。三皇子此時看著範閒那張蒼白的臉,便想著懸空廟上範閒攔在自己身前,無比瀟灑的英勇之態,心中生出說不出的敬慕感覺。
婉兒看了三皇子一眼,詫異問道:“老三,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三皇子嘻嘻一笑,說道:“晨姐姐,沒什麼。”
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