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找到宸兒,襁褓之中的嬰兒容貌難辨,也許慕容成傑只是隨便尋了一個嬰兒暫時冒充代替。是以,他們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再去皇宮之中自投羅網。
連日的查探,風離清打探清楚了晉都南門眼下的城防最是鬆懈,且在午夜子時之時會有一輪換班,交接之時是防守最鬆懈之時,應當是有機可趁的。而他們便決定利用這樣交替的換班之時,偷偷潛出晉都。南下至定州、雲州、青州一帶,糾集原屬風離御的舊部,並順帶打探風離澈的訊息。
畢竟現在慕容成傑的手下絕大部分是風離澈的舊部,想要討伐慕容成傑,唯有風離澈能有這樣一呼百應的威望。國難當頭,相信兄弟之間的嫌隙過往,再也算不上什麼。此時此刻,大家應當一致對敵才是。畢竟,總不能教外姓人氏佔了風晉皇朝的江山。
而涵兒只不過三月大的嬰兒,他們自然不方便帶在身邊,難免會束手束腳,多有受累。是以留在飄香院由玉婉柔照拂是最佳的選擇。玉婉柔性子溫和,又極是喜愛孩子,涵兒亦是很乖,飄香院地處又極是隱秘,多出一個孤兒之事,絕不會有人懷疑,是以交給她照料,煙落很是放心。
相聚短暫,終有離別之時。
這晚,夜幕緩緩降臨,黑暗如同一層厚重的暗紗緊緊逼迫向大地,有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玉婉柔靜靜佇立在飄香院的後門處,她的身後是紙醉金迷的燈火輝煌,而那樣的熱鬧喧囂原是不適合這樣離別的黯然感傷的。
她雙手交握,兩鬢各垂下一縷及腰長的黑髮,如絲緞般纏繞她纖纖婀娜身姿,雲髻堆聳,猶若山嵐密霧,耳上綴著晶瑩的流蘇,隨著她的輕顫微微搖晃。一輪明月悄悄爬上樹梢,靜靜照耀著人間,疊疊柔和的光芒如水波微蕩。
國破家亡,復國之路,漫漫遙遙無期。此一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
風離清與煙落皆是穿了一身尋常百姓的布衣,且煙落更是作了男裝打扮,玲瓏妙曼的身姿全然掩藏在了寬鬆的常青色斜襟袍之中。
煙落上前一步,拽了一拽仍是僵滯站立風離清的胳膊,心中雖是不忍,可是不遠處傳來隱隱低低的更漏之聲,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溫柔而緊迫的催促。他們所剩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她狠一狠心,咬牙催促道:“清,我們真的要走了。”
風離清妖媚的鳳眸中滿是眷戀不捨,眉際逐漸生出一縷秋風般的幽涼,嘆息道:“柔兒,我要走了,往後你自己要保重。”望著她一面漠然無表情,心中狠狠一滯,他難堪地別開眼去。自古多情傷離別,橫下心來,他毅然轉身,蕭瑟的身影在冬日蒼茫的寒意裡看起來格外孤清。
“等等,清……”玉婉柔卻終於出聲,依舊寒涼的夜風一陣一陣撲到她的臉上,眼眶之中熱熱的,她突然脫口而出,遲滯問道:“清,你真的會娶我麼?”
風離清倏然轉回身,眸中似閃過一陣驚喜之色,一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在了懷中,溫柔的話語縈繞在她的耳邊,呢喃迴響:“柔兒,只要我還能活著回來,此生必定不再負你。”
玉婉柔神色裡似有著無盡的喜悅和動容,柔情幾許,幾乎能將他徹底淹沒,低低喃道:“那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若是你不能回來,若是你再騙我,我必定一頭碰死,入了地下也永不原諒你。”
他溫柔炙熱的薄唇輕輕堵住她柔軟的雙唇,蜻蜓點水般一啄,眸光柔情而熱切,微微斥道:“不許胡說,柔兒,等著我。”
她緩緩點頭,柔婉的面上閃過一抹粉色紅暈,似一朵合歡花徐徐綻放,聲音低若蚊吶,只道出一字,“好。”
冷風中她伏首在他寬闊而溫暖的擁抱裡。
煙落默默瞧著他們此時的相擁,這般溫馨的場面,直教她的眼中微微有些澀意,幾乎要落下淚來。
撲面而來的風中,已是有了幾分春天的清新之意。
寒冬如斯,終於也會過去的。
只是不知道,她自己的寒冬,會不會過去?
終於離開了飄香院,他們疾步趕路,不再逗留。
長夜寂寂無聲,偶爾聽得遠遠一聲更鼓,更能分明煙落此時明顯略快的心跳。風離清的腳步既快又穩,落地的沙沙聲如嗚咽而過的山風。
漸漸近了城樓,只見眼前兩道青色城牆似巨龍夾道蔓延,不見高處天色。那樣的深鎖重重,彷彿無法逾越的天塹一般。
煙落的心中不免有些沉重,更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只是一味覺得沒有底。家國天下都如一脈在風雨中飄搖的黃葉,更如一吹即倒的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