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月信不準,平日倒也沒有十分地在意,只是覺著自己近來疲軟無力,總是昏昏欲睡。起先她只是以為自己繡花時眼疲,想不到竟是有孕。
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正有一個生命在成長,一絲甜蜜湧上心頭,腦中不由得幻想起來,她的孩子會是怎樣的呢?可愛的小手,小腳,撫摸起來會有多麼的細嫩?想著想著,竟是唇角溢位笑容也不自知。又忽的陰了臉色,身上的錦被有如千斤般沉重,墜的她洋身無力,兩個月了,想來是第一次便有了孩子,是他的孩子,從此以後,她與他將再也牽扯不清。難道說,命運皆是天定?無論你怎麼努力,都無可轉圜?
此時的紅菱端上一碗血燕粥,盈盈望著她家小姐,面露喜色,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竟是有了身孕呢,紅菱真是懵懂,近來小姐胃口差了許多,我竟是半分都未察覺呢。”
“喜……”煙落失了神,只怔怔道,“何喜之有呢?”
紅菱未曾察覺她的異常,兀自興奮道:“當然是喜!小姐,如今你是七皇子的妾室了。人誰不知,七皇子膝下無子,一旦將來七皇子榮登大寶,母憑子貴,你便是當仁不讓的位列四妃之一。這可是無上的殊榮呢,要是生個男孩,便是皇長子,前途無量呢。”她喋喋不休的說著,如珠玉落盤,噼啪直響。
煙落只覺得頭益發的脹痛,倦意襲來,眼皮沉重,心緒煩亂,只道:“紅菱,粥先擱著罷,我累了,眼下只想休息一番。”說著已是連連呵欠,側了身,攏了攏被。
“小姐,醒來要記得叫我,我給你熱熱粥,現在可不比從前,你可是兩個人的身量呢。”紅菱婆婆媽媽的吩咐著。
“嗯。”煙落咕噥一聲,不時已是沉沉睡去。
……
另一頭,朝陽殿。
金碧輝煌的廳室,幾丈高的穹頂,奢畢的雕花橫樑,滿滿鑲嵌著彩瓷壁畫,數不清的層層疊疊的紗帳之後,隱隱可見碩大的黑檀木龍床。風離御趕至父皇寢宮之時,天色已漸漸昏暗。只見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們頻繁出入,神色焦慮。一眾太醫正跪地,不時的交頭接耳,慌張不已。風離澈正在窗前來回踱著步,冷酷的表情,周身散發的冷意無人敢靠近。
早已經過了掌燈時分,皇貴妃司凝霜搖起一枚火摺子,緩緩點上了一盞銅鶴燈,幽幽暗暗的燭火搖曳,似一顆虛弱跳動的心。一見風離御來,急忙上前道:“你總算來了,今後沒事不要總往宮外跑,眼下這般狀況……”
凝眉橫掃了她一眼,風離御有些不悅。
司凝霜倒是不再說話,厚重的脂粉亦無法掩蓋她的焦急,梳高的雲髻,滿頭冰涼的珠翠金飾,隨著她的緊張而微微顫抖。
“怎麼回事?”風離御隨手解開自個兒的披風,甩給一旁侍候的宮女,問道。
尚未有人答話,風離澈只冷笑一聲,道:“七弟好興致,想必是美人入懷,夜夜笙歌,這等時候才趕來。怎麼回事,這倒要好好問問皇貴妃娘娘了。
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抹明黃色,緊閉的雙目,鬆弛的臉略顯老態,氣息似若有若無。事情顯然不對,風離御凝色沉重。
司凝霜按了按胸口道:“本是好好的,皇上下了早朝,上本宮的景春殿稍坐一會,只是一盞茶的功夫,竟是突然的吐了一口鮮血。本宮急了,待到御醫趕來,便是現在這般狀況了。”
“太醫怎麼說?”他又問道。
“太醫說了,瞧不出什麼毛病,許是勞累所致也未嘗可知。”司凝霜答道,此番事情來得怪異,皇上是在她的宮中出了事,她難逃其咎,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勞累?!”風離澈只淡淡一哼,嘲道:“父皇身體健朗,人誰不知父皇年輕時曾數夜未眠,浴血奮戰,殺敵無數,區區政事,何來勞累之說?只怕是人禍!”
“二殿下,長輩面前,豈容你放肆!此般與本宮無利之事,本宮為何要做?豈不是搬石砸腳?”司凝霜此刻已是平靜了神態,端出一副平日裡的高貴冷漠,薄怒道。
“本皇子並未含沙射影,皇貴妃又何必動氣?”風離澈淡淡介面,長眉一揚,略略側臉,掩去滿臉的鄙夷與恨意。他的母后,死得不明不白,含了冤屈,至今沒有沉冤昭雪,都是拜她所賜。
司凝霜臉一陣紅一陣白,咬牙氣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恨,只待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第一個剷除的便是他。
風離御上前一步,抓起為首的姜太醫,怒道:“可曾瞧仔細了?究竟是什麼回事?皇上若是有事,你們全都要陪葬!”狠厲的語氣使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