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披著的是七少爺的外衫,染著血的淺金色長髮蜿蜒垂落,只可惜看不清臉是什麼樣子。
把人放在床上,花滿樓很有些懷疑地問道:“真的沒事嗎?”
要知道就是在剛才,這人還差點兒昏了過去,任他怎樣叫也叫不醒。
若不是現在精神了起來,並且拉著花滿樓的衣袖反覆強調那些皮外傷不需要找別人,他自己就完全可以處理,花滿樓早就去請郎中過來了。
“不是昏,是睡。”蘇密爾半倚在床頭,利落地拆開身上凌亂的布條,嘴裡還不忘解釋道:“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從下人那裡接過繃帶和一些用得上的藥,花滿樓猶豫了一下卻並沒有把這些東西交到蘇密爾的手上。
“還是我來吧。”如果不能親自確認一下蘇密爾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他想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蘇密爾原本要拒絕。
畢竟花滿樓看不見,為他做這種事難免有些不方便,但看著那極為認真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拒絕不來。
“好。”他手撐在床上,向前移了移,讓自己與花滿樓的距離更貼近了幾分。
“都傷在哪些地方……”花滿樓問了一半,忽然發覺這樣似乎有些麻煩,他乾脆將手放到蘇密爾的手中,“還是這樣比較好。”
蘇密爾看著掌心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一雙貓兒眼瞪得圓圓的,想了半天也沒有明白過來花滿樓的意思。
“是這樣嗎?”他試探著將花滿樓的手引到自己的傷口附近,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
花滿樓含著笑意點點頭,對於蘇密爾的緊張,也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察覺到了卻選擇了無視。
總之,他是一臉專注地替蘇密爾上了藥,又一圈一圈地纏上繃帶,動作精準得全然不似由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所完成的。
處理好第一道傷之後,花滿樓的手又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與手臂不同,腰側的肌膚本就敏感,藥粉在沾到傷口的瞬間所帶來的強烈的刺痛令蘇密爾本能地顫了一下,嗚咽聲幾乎就要衝口而出,又被他咬住嘴唇強行嚥了回去。
但這又怎麼能逃過花滿樓的感知。
原本就細緻的動作更放輕了幾分,手輕柔地撫過身體時,蘇密爾簡直不知道他是該迎合還是躲避。
明明是在被人照顧著,蘇密爾的額頭上倒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實在是太奇怪了。
即使知道花滿樓只是在為他包紮傷口,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可這種抓著別人的手撫摸自己身體的感覺已經超出了蘇密爾的承受範圍。
象牙色的面板泛起了一層薄紅,隨著花滿樓動作的繼續,顏色也還在漸漸加深,原本因為失血而底色蒼白的臉上反倒變得紅若滴血。
蘇密爾是這樣,然而實際上,花滿樓也並沒有多輕鬆。
當他在得知蘇密爾受了傷的時候,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得見東西,才不會像現在這樣,連對方的傷勢如何都沒有辦法確定。
而當可以確定的時候,他除了心疼之外,又不免產生了幾分遺憾。
雖然很想看一看蘇密爾現在的模樣,不過也正因為看不見,其他的感官才變得格外明顯。
耳邊是強烈壓抑著的微弱喘息,掌下則是細膩緊實的軀體。
擁抱和觸碰都是些經常的事情,不過這般貼近倒真是頭一回。
他的手在移動的過程中,先後觸碰到了對方形狀較好的鎖骨,纖細柔韌的腰身,線條優美的脊背,甚至還有一處是傷在了大腿外側……
這可真是……
不知不覺間,花滿樓的鬢角也溼潤了起來。
“好了。”終於將最後一條繃帶綁好,花滿樓在檢查了一遍之後收回了手,將一單薄被搭在了蘇密爾的腰間,“先休息一會兒吧。”
蘇密爾七手八腳地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糰子,見花滿樓沒有任何異狀之後才狠狠舒了一口氣。
他之前就是被弄醒的,現在確實還很想睡一會兒,但是當他看見自己凌亂的頭髮時,頓時覺得各種不舒服。
“花滿樓。”他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道:“我能去洗個澡嗎?”
對於這個問題,花公子予以了堅決地拒絕,完全沒有留下一絲商量的餘地。
“別胡鬧,傷口是不能沾水的。”
知道花滿樓說得沒錯,蘇密爾如果不是因為無法忍受枕著被血黏住的頭髮入睡,他也不願意這樣折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