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地說完,端了菜盤又往回走。
一桌的漢子瞪大眼睛看向好兒,五張臉充滿不可思議,看怪物似地瞪著她。
啪。有人把筷子往桌面一甩,不滿地說道:“小妹子,你咋能用衰鬼的筷子碰這盤菜啊?你這讓我們還怎麼吃?!”
“是啊,還讓我們怎麼吃飯幹活啊?你家要不想請人幹活就吭聲,我要知道你們也請衰鬼,就是給我一天二十文我也不會來!”
另一個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滿臉的不高興。其他三個也跟著放下筷子,表示同仇敵愾。
常四叔起身走過來,問道:“怎麼了這是?好好的吃飯鬧啥子?”
“常四叔,你問東家的好閨女!”漢子沉著張臉說道。
“好兒,發生什麼事了?”常四叔瞥眼站在另一邊不遠的龔桂子,疑惑地低頭問好兒。
好兒一臉無辜道:“常爺爺,他們說龔叔叔是衰鬼,不讓同桌吃飯。龔叔叔是人,才不是什麼鬼!和尚爺爺說過,世上本無鬼,只是傳的人多了,人們就相信了。”
“你們說他是衰鬼,誰跟他在一起誰倒黴,那我剛才靠他很近,我還拉扯了他的胳膊,我還拿了他用的筷子。你們看,我倒黴了嗎?我摔跤了嗎?我吃不下飯了嗎?”。
“好兒,怎麼了?”外面的響聲吵到堂屋裡,溫氏放下碗筷,匆匆從堂屋奔出來,看了看眾人,拉過好兒問道。
“小妹子,話別說的太滿,你不是我們平尾村人,你根本不知道發生的那些個事,等你倒黴你就知道後悔了。”
“今兒我就說給你們聽,龔桂子他一出生,村裡就鬧雞瘟,家家戶戶的雞全都死光。小時候咱們不懂,都在一塊玩兒,後來大家就發現,誰跟他走一起,過後準倒黴,不是被摔傷就是吃飯給噎著,好好地走路都會絆到石頭窩坑,撞到車子……有一年,人二狗子的奶奶坐在門前好好地掰豆角,就他過去跟老人家說了幾句話,他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二狗子他奶就突然死了。這些事兒都發生過,不信你們可以去村裡隨便找人問。”
“龔桂子禍害村裡人,還禍害自家人。早年先是禍害他爺奶,他爹要把他送走,他娘不肯,非要他跟家人住一起。結果他把親孃禍害得摔斷了腿,成了瘸子,他爹每次去鎮上總遭賊,他大哥給人趕車被攔路搶劫,差點連命都沒,他大嫂就跟他同桌吃了頓飯,當天就沒了肚裡的孩子,他二哥去打獵被毒蛇咬,廢了半截腿,成了半個廢人……”
那人說得滔滔不絕,說得一臉慷慨、憤懣,其餘四人的眼中,充滿厭惡之情。
所有人都停下吃飯,紛紛走過來聽,聽完那人的一番控訴,個個臉色驚疑不定,不約而同的,大家都在肢體上做出了行動,那就是離龔桂子遠一點。
而龔桂子,深深低垂著臉,全身都在顫抖,端飯碗拿筷子的手更是抖索不停。
“你們看看他左手,他左手長了六根指頭!不是衰鬼是什麼?他爹要一早就把他送走,我們平尾村就不會被他禍害成那樣了!”
大家的目光就全落在龔桂子的捧飯碗的左手,繼而個個睜大了眼,那的確,是六根手指頭!
好兒的腦海驀地浮現昨天龔桂子來報名時,雙手一直相握的情形,原來,他是為了不讓她們看到他的六指,他怕遭到拒絕?
龔桂子終於抬起臉,含淚的雙眼充滿了驚恐無助,嘴唇微動了動。他把碗筷放到地上,在看向好兒的時候,眼中多了一絲感激。
“對不起。”他說得極輕,輕得就跟極微的風拂過而無人察覺,好兒離他最近,將這三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這三個字,落地無聲,好兒的心,卻在那一霎感到從所未有的沉重。
平尾村的幾個人此時紛紛朝溫氏發話,溫家要是留下龔桂子幹活,他們幾個就不幹了,因為他們惹不起衰鬼,不想被倒黴。
溫氏左右為難中,還未做出回應,龔桂子已經轉身,緩緩走出了溫家大門。
好兒抬頭看向在場的幫工,包括常四叔在內,他們在沉默,沒有人開腔說個公道話或挽留。而那幾個平尾村人,在看見龔桂子離去時,閉上自己的嘴,一臉的悻悻然和憤恨。
好兒跑到大門口,一股冷風迎面刮來,路兩旁的枯草被風壓向一邊倒。太陽給大地灑下淡淡的溫暖,那個一身襤褸的身影,卻充滿了孤獨無助,與卑微。
飯後大夥會歇片刻再開工。溫氏就找常四叔詢問剛才發生的事,好兒跟在溫氏身邊,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常四叔嘆口氣,說起箇中緣由,“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