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夾了一塊糕喂到婉玉口中,又執起龍鳳呈祥的蓋頭蒙在她頭上。
梅府門前早已鞭炮鼓樂齊鳴,熱鬧非凡。楊家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前有十二個小廝,手舉大紅的招牌等陳設、百耍,身後又跟十二人,手擎大紅宮燈,楊晟之穿大紅喜服,騎高頭大馬,滿面春風,身畔騎馬跟隨的十幾位公子若非翰林院的同窗便是世家子弟,有孝國公李岑之子李榛,忠勇侯謝靈之孫二等男戚謝廣升,神武將軍張亮之子六品遊擊張彪,中極殿大學士楊輔之孫翰林院五品庶吉士楊寧,戶部尚書林世維之孫翰林院五品庶吉士林良羽,都察院右都御使陳志之孫翰林院侍讀陳斌,餘者均是本地有頭臉的鄉紳名流之子,不一而足,眾公子錦衣華服,氣勢非凡。其後又有一臺十六人抬的花轎,一色光鮮奪目。一眾人浩浩蕩蕩而來,壓了整整一條街。
楊晟之至梅府大門前,拱手作揖道:“楊晟之前來迎親。”言畢從袖中摸出幾封紅包順著門縫塞了進去。守在門前的是梅家一干親戚男眷,為首的正是梅書遠和梅書達兩兄弟。梅書遠□清靜,只管揣著手在一旁笑,梅書達因他在京城時節早已和楊晟之混熟了,便未曾為難,只命他當場講了兩個吉慶的典故便將門開了。梅家一時間愈發人聲鼎沸起來。
吉時到,婉玉由喜娘攙扶上轎,她慢慢想到自己上一世被害沉湖,而後還魂重生,再大仇得報回到父母親人身邊,如今竟又再一次出嫁,不由百感交集,直至下轎入楊家拜堂禮成還恍如做夢一般。
行禮畢,楊晟之同婉玉進入洞房,屋中自有經事的老媽媽們引著二人坐床撒帳。楊晟之擎著秤桿將蓋頭掀了,只見得婉玉半垂著臉兒,端的是粉膩酥融,皎若秋月,不由看得怔了。婉玉微微抬頭一望,只見楊晟之一臉喜色,正呆呆望著她,婉玉面上一燙又趕緊將頭低了下去。只聽耳旁有人鬨笑道:“晟三爺爺,別光顧看著三奶奶傻笑忘了手裡的物什!”
楊晟之方才回魂,忙將手中的秤桿蓋頭交由喜娘手中。婉玉展眼一看,只見屋中站了不少女眷,妍玉、柯穎鸞、楊蕙菊等人均在,人人神情各異,婉玉穩了穩心神,仍垂首做了嬌羞狀。楊晟之只是含著笑,一徑兒瞧著婉玉,怎麼都覺看不夠,心裡有話,但礙著人多又講不出,只覺得心中歡喜不盡,手心高興得都癢了起來。
一時又有人端來子孫餃子和交杯酒,二人按舊例行禮後,眾女眷便笑道:“晟哥兒別在這兒對著新娘子相面了,快去陪賓客吃酒罷。”說說笑笑將他推了出去。
楊晟之剛走,妍玉便走上前對婉玉不冷不熱道:“倒是緣分,想不到你我又同進一個家門了。”
婉玉抬頭一看,只見妍玉今日雖穿了極豔麗的海棠紅的吉服,臉上亦用了不少脂粉,遍身珠翠環繞,卻不復明豔俏麗了,雖還是美人,但眉目間卻帶著凌厲滄桑之意,與往日截然不同,婉玉盯著妍玉的雙目看了片刻,又垂了頭輕聲道:“我年紀輕不懂事,還望嫂子日後多多照拂。”
話音未落,柯穎鸞便上前親親熱熱握著婉玉的手笑道:“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原就看著妹妹面善,與你投緣,想不到今日真成了妯娌了。”話一出口,楊蕙菊便輕輕“哼”了一聲。
婉玉心中冷笑道:“當日你慫著雙生小姊妹與我爭持,我倒沒瞧出你覺得與我投緣了。”口中卻道:“是二嫂抬愛。”說著用餘光向旁一掃,見楊蕙菊正站在繡屏邊上,穿一身桃紅五色刺繡的吉服,手中捏一方帕子,嘴角掛兩分哂笑,神情傲慢。
柯穎鸞還欲多說兩句,便聽楊蕙菊道:“外頭一堆賓客等著招呼,我就先不留了。”說完瞥了柯穎鸞一眼便推門走了出去,柯穎鸞笑容一時僵在臉上,立時又堆了笑道:“那新娘子便好好歇歇,外間門口就守著小丫頭子,我們先走了。”
言畢,一眾女眷跟在妍玉和柯穎鸞身後走了出去。婉玉長長出一口氣,怡人和採纖俱已圍了上來,一個替婉玉除去鳳冠,另一個則端了茶點上前。怡人低聲道:“菊姐兒已出嫁了,倒是不妨事,但看著妍姑娘的模樣,怕是日後不善,還有二奶奶也不是省事的。”
採纖撇著嘴道:“昊大奶奶神色好才叫有鬼,前些日子她剛把自己身邊一個叫紅芍的丫頭給昊大爺做了通房,大爺愛得跟什麼似的,見天連自個兒的正房都不回了。”
婉玉聞言吃了一驚,同怡人對望一眼,道:“紅芍?她當初不是隨妍玉同楊昊之私奔麼?這樣的刁奴怎還留著?依著柳府的治家手段,這丫鬟不是被打死,也早該逐出府去了。”
採纖道:“這丫頭當日存了心眼子,跟著昊大爺到楊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