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海泉揉了揉眉頭,從書案上拿起一張丟在梅書遠眼前,梅書遠一看,只見裡頭列著幾個人名並家世等。梅海泉道:“這些時日我留意打聽著,這是幾家人的公子,聽說都是極有人品和學識的,你去悄悄打聽打聽,給你妹妹好好甄選,蓮英吃過一次虧,這回咱們定要裡裡外外都查清楚了才行我是想多留她兩年,但她年歲慢慢大了,拖成了老姑娘,便尋不到像樣的人家了。”
梅書遠道:“我聽說孃的意思是把妹妹許配給吳家表弟。”
梅海泉道:“那是你孃的意思,吳家若是有這個心,就等著上門提親的時候再做打算。”說了沉吟片刻,又道:“這事別讓你妹妹知道,也別讓你娘和你媳婦知道,婦人家通常管不住嘴。”
梅書遠連聲應了,梅海泉又囑咐了幾句,梅書遠方從書房中退了出來。待到院子裡,將列著人名的單子從袖子裡掏出來又看了一遍,其間有兩人他也認識,均是清白讀書人家出身,梅書遠心中拿捏了一番,又將單子塞回衣袖,轉身走了回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妍玉因投湖不成,反被楊昊之汙了清白,失魂落魄的回了碧芳苑,丫鬟婆子們見妍玉頭髮蓬亂,容顏慘白,渾身的,不由大吃一驚,早有機靈的跑去告訴孫夫人。妍玉只道自己失足跌進荷塘裡去了,待孫夫人一走便躲進被裡哭了一宿。眾人皆以為妍玉是因柯瑞之事想不開罷了,竟均未瞧出異狀。
妍玉真個兒心灰意懶,她本是個極有心氣兒的人,自小容貌美麗,又是家中最麼的嫡女,受盡寵愛,到何處去都自視高人一等。且不論婉玉、姝玉,即便是楊蕙菊她也從未放在眼中,但如今婉玉成了梅家的小姐,姝玉入宮做了天眷,楊蕙菊搶了她心上人,而她卻淪落到殘花敗柳的境地。妍玉又羞又憤,本無顏再活,但因尋死過一回,回想在湖中掙扎的可怖之景,竟再不敢尋短見,只是終日裡鬱鬱寡歡,每每迎風流淚罷了。
且說楊昊之那晚頭色字當頭,腦中一熱□了妍玉,待酒勁散了,方才想到後果,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草草將地方清理了便跑回家中,提心吊膽的眯了兩日,見外頭風平浪靜,料定妍玉怕羞不敢聲張,方才將心放了下來。等靜下來一想,憶及妍玉美貌痴情和那的春風一度,心癢了起來。暗道:“如今那瘸子死了,大戶人家都不願將女兒嫁過來做填房,妍妹妹是柳織造的嫡出女兒,況且她又於我,應嫁給我才是,若錯過了她,只怕日後沒有這麼好的親。”轉念想到柳壽峰萬難答應,若是這醜事張揚出去自己也絕無好果子吃,不由又犯了難。
楊昊之思前想後,終於拿定一計。第二日楊昊之藉著柳夫人的名號打發丫鬟給妍玉送了幾盒子東西,又特特命丫鬟將一封信親自交到妍玉手中。妍玉拆信一看,只見楊昊之洋洋灑灑,在信中表白愛慕之情,約她晚間在柳家園子裡相見,如若妍玉不去,他就要去央求長輩做主。
妍玉又驚又怕,心中雖恨,但又恐楊昊之將二人的醜事告訴她爹孃知曉,一整天都神情恍惚,坐臥不寧。至晚間,只得瞞了旁人一個人悄悄來到園子裡。原來楊昊之早就知道柳家園子後頭有一處狗洞,待天色黑了,他便從洞裡爬進來,在荷塘邊上的假山後頭巴巴的等著,正百爪撓心的功夫,只見黑黢黢的來了一個人影,借月光一看知道是妍玉,忙趕上前輕聲道:“妹妹,好妹妹,你可來了,我還怕你不來。”
妍玉穿著披風,用帽子遮了半張臉,側過身道:“你叫我來到底想怎樣?你對我,對我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如今如今這般要逼死我不成”說著心中憤恨難平,迴轉身拼命捶打楊昊之,眼淚簌簌滑落。
楊昊之也不還手,只用手擋著,“噗通”一聲跪下來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妹妹若是不解恨便狠狠打我罷!都怪我對妹妹早就存了愛慕之心,當日一時把持不住壞了妹妹名節!”
妍玉哭道:“如今說這個還有什麼用?你當我沒那個膽子不成?我先殺了你,再殺了我自己,也落個乾淨!”說著又去打楊昊之。
楊昊之一把攥住妍玉的手道:“好妹妹,仔細疼了自己的手,你若不解氣,我打自己便是。”說著一邊捶胸一邊罵道:“楊昊之,你真是個畜生!就算愛慕妍玉妹妹,也不該做出這等下作事!妍玉妹妹高貴溫柔,貌若天仙,豈是你這凡夫俗子能痴心妄想的?”一邊說,一邊用眼悄悄去看妍玉。
妍玉聽楊昊之這般一說,手便頓了下來,身子一軟,伏在旁邊的石頭上嚶嚶痛哭。楊昊之忙上前道:“妹妹別哭壞了身子,我做了對不起妹妹的事,任憑妹妹責罰。”說著從懷裡掏出一串紅寶石手釧兒,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