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
趙雲看了一眼他的師傅金不二,舉起望遠鏡,一邊打量戰場,一邊評價說:“這是一場鬥毆級別的混戰,雙方既無組織,也不統籌,更無計劃。在我看來,戰鬥打成這個樣子,實在沒有水平,沒有協同,沒有包抄,沒有誘敵,沒有側擊,甚至連預備隊都沒有,讓父親哪個學生來打,場面也比這好看。”
趙興又問金不二:“你怎麼看?”
金不二舉著望遠鏡,一邊觀察一邊回答:“也不是沒有協同,我看他們其實是有協同的,一個村落的人終究還是站在一處,只是缺乏更高層次的組織……”
趙興的望遠鏡裡看到地下一具屍體在蠕動,不,不是屍體,是一個被砍斷右手的人,他正盤坐在地上,自己給自己包紮斷臂,那人額頭上汗珠滾滾,但整個包紮過程中,他一聲未吭。
像此人這樣的硬漢,場中還有不少,許多傷者都在自己裹傷,等他們裹好傷勢,又從地下撿起殘缺的砍刀,搖搖晃晃的站到首領旁邊,準備加入下一撥攻擊。
趙興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放下望遠鏡,心有餘悸的說:“我從南打到北,往南,我與兇悍的塞爾柱人較量過,往北,我們也曾見識過遼人與金人的兇悍,但我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令人膽寒的兇悍。
瞧瞧這些人,是什麼信念支援他們在戰鬥,我在全國各地挑選士兵,南兵向有不敢戰的名聲,秦兵雖然勇猛,但他們腐化的很快,在我手下打上幾年仗,就要求退役。
看看場裡的人吧,這是一支傷兵隊伍,人人都帶傷,還有許多新傷。我知道素稱勇猛的秦兵,只要傷亡達到三分之一,也不免開始動搖。而這支隊伍是百分之百傷兵,他們還在戰,死戰!“
趙興手下的秦兵迅速腐化,其原因跟南兵不擅戰的緣故相同。中國對南方的開發比較晚,物產豐富的南方只要肯努力,養活自己不用發愁,所以他們很少拼命,也沒有什麼代價肯讓他們拼命。
秦兵生活在艱苦的環境裡,他們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裡,每年都在戰鬥著,這養成了他們敢於拼殺的性格……但趙興給的待遇太優厚了,士兵們當幾年兵,掙足了身家,便不再願意拼命。
糟糕的是,趙興對退伍兵的待遇也十分優厚,大多數退伍兵都能在退伍兵協會學到一項職業技巧,更有許多人聯合出資,開辦作坊,依靠趙興海貿的便利,開始做起了商人,故此,大多數秦兵到了趙興手下,幹完了一個服役期,便紛紛嚷著退役,這讓趙興經常抱怨:“訓練費白花了!”
龜山先生是福建人,他也隨趙興來了,充當趙興的翻譯一一因為婺州話太難懂了,且語種數目繁多。聽到趙興的感慨,他馬上接著說:“太師,你不是從南找到北,一直在尋找好士兵苗子嗎,這不,眼前就是一群好士兵!”
趙興不知道,他所遇到的煩惱也是明朝名將戚繼光遇到的煩惱,由於他的提前介入,也使得義烏髮現礦藏的時間提到了宋代,這場械鬥也提前到了宋代。
悄悄潛來迎接趙興的義烏縣令小心的提醒趙興:“太尉,義烏百姓死傷慘重,這械鬥都打到這份上,太尉的兵也到了,不如趕快分開械鬥雙方吧。”
趙興笑著搖搖頭:“怎麼分,在場的都是我大宋子民,我不能把槍口對準自己的百姓……讓我想想。”
趙興在那裡思考,其他的官員也不催促,他們耐心等待,而場中的拼殺仍在繼續。
不要怪官員們生性良薄,坐看村民們生死,實際上,宗姓械鬥是古代中國的頑疾,歷朝歷代從不缺乏,即使到了現代,地方官員也頂多是壓下來不予報道一一他們也就是皇帝的打工者,來當地做官只是養家餬口,這種宗族械鬥,地方官一旦處理不好,反而裡外不是人,何苦來著。
因此,歷朝地方官對這種宗姓械鬥都採取睜一隻眼閉一眼,等到械鬥雙方沒力氣打了,要求官府出面調整,官府這才各打五十大板,力爭息事寧人。
趙興站在山頭思索,下面的人早已看到這支軍隊的出現,他們不管不顧,依舊打的熱火朝天,因為當地百姓知道,民間械鬥這種事,向來是民不舉官不究。
官員們都有涵養,耐心等待趙興想出辦法來,趙雲少年心境,耐不住性子,他催促:“嫡父,你這慢慢想,不如我們分成幾隊,堵住山口,而後大隊人馬衝下去,分隔開械鬥兩方……”
趙興皺著眉頭,望了望械鬥現場:“不行,百姓已經打紅了眼,現在下去……我們的戰馬經過了十多年培育,每匹馬都是良種,價值數千貫,龍騎兵這一身裝備,沒有一萬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