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徐青綾，同時，徐青綾也在打量著她，確實是一個年輕美貌女子，芙蓉面，身段苗條，透著些書卷氣兒，難怪徐正宏徐大老爺會獨獨帶上她

王姨娘思量片刻，仍有些不信，忙抬頭想要再次打量徐青綾，卻正好又對上了徐青綾探究的眼。只是稍稍尷尬一下，隨後，便自如地笑道，“老爺，真真是女大十八變，五小姐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徐青綾不覺惡寒，她的長相好像與水靈沾不上邊吧

而王姨娘稍頓了下，復又道，“這模樣，簡直跟白姐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別說，真跟老爺有些像呢”說完，掩袖，嗤嗤地笑了。

王姨娘這潛在的意思，徐青綾聽得再清楚不過了，藉此事重提白姨娘對徐正宏的不忠。那件事想必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竟讓一個小妾給了他一頂大大的綠帽子王姨娘的用意，便是好藉此叫他惱了她。

待王姨娘說了這番不中聽的話後，徐正宏才離座起身，俯視著一旁的王姨娘，沉聲道，“你先出去吧”

聲音中透著些微的不耐，若不是她一向五官靈敏，發現了，旁人必然是察覺不出的。心中納悶，她從另一個角度望去，望見了她所預期的此時，徐正宏正皺著眉頭，滿臉不悅。

而王姨娘自然是沒有看到，倒也未無理取鬧，只是極盡溫柔地向徐正宏曲膝行禮，知禮道，“是，老爺，那婢妾在門外等您”

“你直接回正院等吧”隨即，又加了一句，“我與青綾，可能得說上好一陣子你最近身子不適，午間日頭又大，還是先回正院歇著吧”

王姨娘一改她方才帶著委屈的臉，眼帶欣喜地應道，“是，老爺您與五小姐多年未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婢妾就不打擾您們了”說著，行禮後，再次望了徐青綾一眼，而徐青綾則回了她一個鬼臉，王姨娘先是一驚，隨後，一臉瞭然

最終，王姨娘是帶著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退出徐青綾屋中的。

王姨娘一走，屋中又恢復了方才壓抑著的靜謐，琉璃跪得有些手足無措，望望站著不動的徐青綾，瞧瞧同樣站著的徐正宏，不知如何自處

父女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誰也未先開口說話

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

徐青綾瞧見徐正宏翕動著雙唇，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先他一步動了。她越過徐正宏，刺啦啦地坐在了屋中唯一的一把方凳上。拎起水壺，就粗魯地倒上了杯茶水，自顧自地喝將起來，全然不顧，身邊站著自己的父親，長輩。

茶盞迅速見底，她確實是渴了，並不是完全裝出來的。看了一眼空茶盞，將它重重地撂在桌上，動作不見優雅，只見野蠻，張口嬌蠻道，“你現在還來做什麼”

徐正宏並沒有就著她的話說，只是說了句，“別再裝了，這兒沒有別人”

此話，並沒有如意料中般將徐青綾給嚥著。

她嫣然一笑，她從沒想過要瞞著他，也不可能瞞得住，畢竟他在春華詩會上見過她

徐青綾輕輕推了一把那空茶盞，在它即將倒在桌上滾動起來前，又堪堪將它扶住，如此來回把玩幾下，曼聲道，“徐大人，小女子倒是想請教一下您，您今日來此，到底有何貴幹？”

也不等徐正宏說些什麼，冷聲道了句，“人都沒了，你還來作甚麼？”

那聲音似乎是從冰窖中傳出來的，冰冷凍人帶著不解，帶著責問，帶著憤怒，帶著絲絲的心痛，想要藉此，將徐正宏凍得體無完膚。

“你先出去吧”徐正宏並未即刻回答徐青綾的質問，只是開口遣琉璃離開。

而琉璃沒有立即起身，只是將眼望向自家小姐，徵詢她的意思。

徐青綾輕輕地點了點頭，應了。

支起跪得發麻的雙腿，琉璃極為艱難地站起身，向徐正宏福了福身子，“是，老爺”，這才退了出去，順道將王姨娘離去時，大張著的門，輕輕帶上。

“你的這個丫鬟倒是調教地不錯，還算忠心，明白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誰”我倒是也放心了。

徐正宏的這番話語似乎透著些欣慰，徐青綾詫異地望向他，沒想到他沒有不滿，反而誇讚琉璃一番。確實懂得識人，不愧是今上極為信賴的大臣。不過，識人甚明的他為何會認不清，白姨娘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種不守婦道之事。

這豈不是說不過去

因此，對於他對琉璃的讚美，徐青綾不置一詞，直接切入話題，“您這是在百忙之中，特意抽空來探望我的嗎？”話落便嗤笑出聲，嘲弄道，“我想，徐大人，不至於如此清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