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第一次深深地擔憂了,被方延儒這樣一個窩囊卑鄙的渣男刺激到的桃花開始認真地思考,幾年後的她要選擇怎樣的生活。
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桃花覺得,與其心驚膽顫地去擔心自己未來能不能碰到一個好人,不如還是先培養自己來得實際,若是真的不幸遇到,自己起碼得足夠堅強。
唐氏覺得,自家桃花真是越來越會琢磨著賺錢了,甚至又租下了一家沉香水的鋪面,他們家買的茶水都是專門消暑用的,每年天氣轉涼便沒了生意,桃花租下了他們家冬春兩季的鋪面,專門做火鍋。
對於自家的生意攤子越鋪越大,方德秋和唐氏都是感到重擔在肩,愈發地勤勉了起來。
在紅泥小爐的暖意中,除夕到了。
年三十兒是一年中最末的一日,是過去一年的終結。在這一年裡頭,一家人的努力、歡樂、成就在這一日畫上了圓滿的句號,要大肆慶祝,預備在來年能夠更上一層樓。
這一年裡的辛勞、苦難、不幸,也終於在這一日得到了結束,要辭舊迎新,迎接嶄新的,不同的一年。
因而,這一日,是一年裡頭最隆重的一日,也是所有人最放鬆、最興奮、最熱烈的一日。
辛道的三家店鋪都歇了業,方德秋一家也回了村裡。大清早的,唐氏就帶著幾個孩子開始打掃房屋,清理庭院。方家的小院兒因為時常沒人,疏於管理,不少的地方都需要清掃,唐氏見著院子裡頭的枯草,作為主婦的責任感讓她無法忍耐,定要打理妥帖才行。
大門外的門神風吹日曬地有些發白,換上了文軒齋新畫的,他家請來了一個年青人,能把年畫兒上的胖小子畫得活靈活現,門神畫得凶神惡煞威武莊嚴,文軒齋今年的年畫生生比旁家貴了三成。
釘桃符、貼春聯、點鞭炮,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認真地做起來,年的味道就悄然而至了。
延燁在武館裡頭混上幾個月,性情變得野了許多,回到村裡,對原來欺負他的小孩兒進行了重點打擊,之後又用桃花買給他的大量炮仗收買人心,成功逆襲上位,迅速成為村裡熊孩子小班兒的帶頭人。
桃花在倍感欣慰的同時意識到了武力值強大的重要性,主動向花薇兒提出乘著有閒暇要拾起被她放棄的習武事業。花薇兒一直為桃花的半途而廢感到遺憾,見她主動提起,大喜過望地給桃花展示了全套的五行拳,一招毒蛇擺尾把地上五十斤重的醃菜缸凌空拋起又輕輕接下,於是在花舞兒的大聲喝彩中,桃花又悄悄地逃出了院子。
不同於桃花上一世的家鄉,雖然是寒冬臘月,仍然沒有雪花。唐氏給幾人都做了厚厚的棉衣,在屋裡頭的炕上面烤得蓬鬆溫暖,出來轉上一圈兒仍然會潮乎乎地貼在身上。凍不到皮肉,卻涼冰冰地寒進了骨頭裡。
自從桃花家給村裡的媳婦婆子提供了兼職的機會,村裡人見到桃花都要熱情上幾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在城裡頭開了三間鋪子,人人都想要打聽打聽。
桃花頭想自己或許可以開一些 “我是如何白手起家”、“遍地的商機,你還在等什麼”“月入百兩的秘訣”之類的成功學講座,說不定能夠開闢出嶄新的發展方向。
走著走著,又來到了東面的林子裡,冬天的葉子都落了,地上的青草也是一片枯黃,光溜溜的樹木露出了鐵幹虯枝,端地,有些荒涼。
前方,隱隱地傳來了一陣哭聲。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婆子,正揹著桃花燒著東西。髮絲蓬亂地用一塊兒顏色發黑的布巾包著,身上的衣裳褪色得厲害,隱約能看出秋香色的底子,袖口和領子的邊緣已經磨得有些發毛了。
她跪坐在冰涼的土地上,口中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什麼,夾雜著悽創的嗚咽聲。
“松兒啊……你到底去了哪兒啊……嗚嗚嗚……你爹那個沒良心的,說你肯定是不在了……娘不信啊……可是……可是萬一你要是……是,是在那陰間……娘也怕你沒有錢吃飯啊……”
說著,她又填了一把紙錢到那火堆裡頭,竄起了一股灰黑的煙霧。
桃花站在她的身後,閃身躲進了樹的後面,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