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名字,頓了頓,才暗歎了一聲:“阿梨,你不是青樓女子,焉能伺候完九弟又伺候我?”
他不是不失望的,當初娉娘身為青樓中人,尚且潔身自愛,而眼前這個女子,明明是自由身,卻……他跟妍華說過,九弟的女人,他不會去動心思。即便阿梨清清白白,他也不會去碰。因為她是娉孃的妹妹,他對她起不了多餘的心思。
正在發抖的小身子驀地一僵,眼淚簌簌直落,掉在水裡激起一圈圈小漣漪。她就知道,他是在嫌棄她身子髒。她如是想著,壓根沒能真的理解胤禛話裡的意思。
“回聽雨閣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再過來。你若是不想住下去,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攔你。”
他離開前只留了這樣一番話,明明池子裡的水溫暖如春,阿梨卻覺得奇寒無比。
人要臉樹要皮,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可是她做不到,她要臉。所以良辰親自進來收拾這殘局時,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再也不要見任何人。
“外面下雪了,你今兒跟我睡一處,我們好好談談。”良辰將她從水裡扯起來,親自給她擦了身子。阿梨卻如同一隻木偶,眸子不敢看她半分,身子也僵得沒了分寸。
翌日醒來,妍華往外一看,好傢伙,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披了一件聖潔的素衣,美得令人窒息。
去祥和殿的路上,積雪蓋過了腳背,雖然道上的積雪已經被人鏟開,妍華卻突然起了心性,走在了旁邊的積雪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留下一長溜腳印,有趣得很。她還記得曾經拉著胤禛在學裡這樣走著,倆人一起留下一長串腳印,仿若要一起走到無窮的盡頭,心裡泛起甜滋滋的暖意,她嘴角的笑容越發柔美起來。
“妹妹小心點兒!呵呵,都是做額孃的人兒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耿氏被纖雲扶著,安分地在被鏟了雪的道上走著,待看到妍華不小心滑了一下後,忙揚聲叮囑了下。
“可不是。”纖雲贊同地點了頭,跟著一起輕笑起來,“不過這個模樣的嬋格格可真美,比阿梨姑娘好看,也比兩位側福晉要好看。”
她抬頭看了兩眼,由衷地讚了一聲,待耿氏側頭看過來時,她忙又笑著誇道:“不過還是主子您最最好看了。”
“嘴貧!”耿氏無奈地搖了搖頭,“開開心心的便怎麼都美。”
“咦?嬋格格你玩兒雪!”走在半道上的時候,她們遇到了李琴語和弘時。
弘時看到妍華在雪地裡踩著,兩眼立馬放出精光來。他期盼地抬頭看了李琴語一眼,見她微微點了頭,趕忙向妍華跑去,跟在在雪地裡猜起腳印來。
他今年已經十歲了,個子挺拔了不少,只不過性情還是那麼純真,不遮不掩,也不知是像誰多一些。李琴語自從將他接回綠萼苑後,性子越發沉斂起來。如今再看到妍華,她眼裡一點兒嫉妒的影子都沒有。
“奴婢給側福晉請安。”耿氏走近後,規規矩矩地向李琴語福了身子,李琴語抬手示意她免禮。
遠處的妍華在聽到弘時的聲音後便已然隔空向李琴語行了禮,不待她站直身子,弘時便捧著一手的積雪向她砸來。
她微微汗顏,她又沒說要跟這個小子玩兒,她可是做了額孃的人兒,怎得還能做出這般稚氣的舉動來。不過,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躲了數次後,弘時反而變本加厲了,看看,他眼下團了那樣大一個雪球,是想砸死她嗎?
倆人玩兒得正在興頭上時,從雍華殿出來的阿梨正好途經此處,她埋著頭向她們行了禮後,便小心翼翼地走遠了。
李琴語蹙眉望了望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她昨夜侍寢了不成?怎得一大早就從爺的寢殿出來了。”
耿氏若有所思地從那個背影上收回眸子,抬頭看到妍華也盯著阿梨的背影發愣時,輕輕嘆了一聲:“也許吧。”
“啪!”弘時趁著妍華髮愣之際,不偏不倚地砸了一大團繼續啊在妍華臉上。所幸他沒來得及將積雪揉成團,砸在妍華臉上的積雪松散得很,很快便撲簌簌直往下落。
有雪鑽進了她的脖子,化成冰水滑到她胸口,凜得她連著打了兩個寒噤。
她故意瞪圓了眼看向弘時:“三阿哥!你怎可偷襲!你是男子,怎得也不知道憐香惜玉的?”
“沒聽過兵不厭詐嗎?再說了,你都老女人一個了,哪裡還是什麼香什麼玉,我做什麼要憐惜你?”弘時得意得扭了扭身子,衝著妍華做了個鬼臉便跑回李琴語身邊,獨留妍華一人在積雪中凌亂。
他剛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