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臉上的猙獰一斂,恭敬地朝著那個老家丁喚道:“爹!”這一喚,在場的眾人都傻了,因為那個人絕對不是令狐家的一份子,他甚至只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下人啊!
“你喚他爹?”令狐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沒瘋,他的確是我爹。”令狐孤唇辦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你忘了嗎?當年,我爹是個名氣不小的地理師,受你之託四處尋找奇穴,結果就在找著了丹鳳銜書奇穴之際,你竟然因為怕風聲外漏有人搶奪,所以找人想要殺了我爹。”聽到他的話,令狐宣仔細瞧著那個滿臉刀疤,幾乎毀了容的福伯,驀地,一張嘴張得老大,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他應該死了啊!怎麼可能?
他明明記得自己親眼看見他墜人深谷,雖未見屍首,可是任何人跌入那麼深的山谷,不可能還活著的。
“我沒死,雖然山壁的巖礫毀去了我的面容,但我幸運地落入水裡,沒死。”福伯冷冷的笑說,望著令狐宣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恨意。
“你……”這人是來索命的,可他不懂的是,為什麼令狐孤會喊他爹?
許是看出他眸底的疑惑,福伯再次大方的說:“如果你的記性還不差的話,應該還記得他是誰的孩子吧?”
“翠娘。”一個總是安靜無聲的小妾,從不爭名奪利,只是安安靜靜地教養著自己的孩子。
“翠娘其實是我的娘子,她當初嫁進令狐家其實是我授意的,而且那時她已經有了身孕。”福伯一臉得意,這一切全都是一場縝密的復仇計劃。
“那麼子孫殉葬的事?”向來他深信不疑的事開始崩塌,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福伯的計謀。
“當然是假的,但丹鳳銜書之穴卻是真的,瞧瞧你一遷葬祖墳,令狐家不就出了一個道地道地的神醫,且被皇上看重嗎?”穴位是真的,可只有利慾薰心的令狐宣才會相信生人殉葬的這種蠢事,畢竟這世上有哪個祖靈會希望自己的子孫好端端地去同他們作伴啊?
他也不過佯裝成鐵口直斷的算命仙,再仿一冊古書籍,由翠娘不小心地讓令狐宣看見罷了。他卻深信不疑,甚至還殘忍地決定,要讓令狐魄這個嫡孫子送去和死人作伴。哈,真是愚蠢啊!為了一個奇穴,殺人滅口,這種人一丁點也不值得人家同情!
“你……你……”枯瘦的手指直指著臉上帶著冷然笑容的福伯。
令狐宣顧不得自己已經年邁體弱,運起渾身的勁力,要殺了眼前這個處心積慮想要滅他令狐家的男人。
還沒出手,他的胸口卻已經被令狐孤重重地擊了一掌,一口血硬生生地嘔了出來。
“你老了,早巳沒有殺人的力氣,不過你放心,即使你在九泉之下,也能看到我將你令狐家的子孫一個個都殺盡,絕了你們令狐家的血脈,我頭一個要做的就是完成你未完成的心願,等令狐魄為了這個女人前來,讓我在他即將斷氣之前取得他身上的藏寶圖後,我就會讓令狐魄去奇穴中,與你們令狐家的先祖們作伴。”福伯臉上,噙著陰殘的冷笑。他故意要求柳雪缽先回來,是要擒住她當人質,以制住令狐魄,因為他看出她已愛上令狐魄,且是他唯一的弱點。
“你……”令狐宣佝悽的身子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墜地,站在一旁的柳雪缽終是不忍,上前扶住了老人家。
“孩子,你說咱們將他們兩人給關進丹風街書那個奇穴,再在四周埋上炸藥,等令狐魄一來救人,咱們就以柳雪缽之命要他自廢武功,再索了他的命,等拓下他身上浮現的藏寶圖之後,再炸了令狐家的祖墳,讓他們與令狐家的先靈們團圓,這樣方能一解我們心中的仇恨。”
“嗯!”早在與爹相認的那一刻,令狐孤就已經被仇恨給矇蔽了心智。他恨,恨令狐家的每一個人!
尤其是令狐魄。他受夠了打小到大,每個人都拿令狐魄來與他比較,再加上令狐家的殺父之仇,無論如何,令狐魄必須得死,而且在死前,他得幫他找著令狐家先人留下的寶藏,這樣才能一解他的心頭之恨。聽到他們的對話.柳雪缽慌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大意,竟會讓令狐魄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她知道他一定會來,可是,他不能來啊!但她知道他一定會來。因為他愛她!
這就是當年小小的魄一個人受寒受凍待著的地方嗎?
明知是多年前的事,昔日的小男孩也已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柳雪缽的心卻還是不住地抽著,泛著疼。
“你真的很可惡!”她愈想愈氣,終於忍不住斥責身處在黑暗中的另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