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以金箔面具遮掩住粗鄙不堪的面容，謙卑地跪在浴池邊，低頭不敢說半個字，連呼吸聲都被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

名為樂清池的大殿是這座公主府中清音最為得意的傑作。殿中央設三十丈寬的圓形浴場一座，四周另圍起四窪小湯池，按東南西北四靈獸的方位排布著。

青龍池的池底與池壁用青色琉璃瓦鋪成，只需灌入清水，便是如置身碧波中般令人身心蕩漾；朱雀池裡則在熱水中摻入了雞血藤、紅花與首烏，還有些許的瓊漿玉露，血色的池水中飄散著陣陣醉人的香氣；白虎池的池水卻是散發著乳香氣，任誰都聞得出來，這白色的液體乃是羊奶與花蜜調和而成；而玄武池裡靜靜躺著的，是從慶國大陸全境搜來的黑褐色卵石，隨意拾起兩顆，大小模樣竟都毫無二致，如玄武的墨玉背甲般在水底下泛著幽黑的光澤。

被四方湯池環繞的大浴場則是在水中灑滿了金粉與各色花瓣，中央佇立著一棵挺拔聳立的參天大樹，金燦燦的枝椏，綠茵茵的葉片，在升騰的熱氣中散發著異香。湊近看方能辨別出，此樹乃一件木刻的造物，黃金與翠玉交相輝映，極盡奢華。若單從形制上來看，與勒死先靈帝“良”的機關金漆樹十分相像，立意也取自第一代靈帝在神木前受誡四靈獸的神話傳說。當然了，如此精湛的技藝也必然是出自玄武之手。

樂清池的樣式圖紙皆由現任玄武壬臺輔親自設計，細密排布的竹製入水口與排水渠晝夜運作，不管清音公主是否使用過浴池，每隔半個時辰，都會由侍女在外殿的熱水房操控這些管道機關，將先前的池水引到殿外的專用溝渠中，同時將最新鮮的幾種水源分別注入一大四小的浴池中，使得池水不至於涼得太快，清音公主任何時候都能來樂清池中滿足奢欲。

樂清池的熱水房裡約有十二名侍女、六名女浴工，不間斷地在狹小的熱水房裡燒水、調湯、引水、排水。但清音公主嚴令禁止任何人踏足她的“聖地”，只准許其中兩人在她規定的時間裡進樂清池清掃和服侍。樂清池剛建成時，被允許入內還有第三人，但在一年前意外失蹤，沒人敢追究，無人願過問，那名侍女彷彿在人間蒸發了。

清音公主此刻正愜意地泡在中央的黃金浴場裡，面前漂著雕花木製托盤，擺著黃金的酒爵與淋上梅子醬的當季甜瓜。無言已在旁跪了半個時辰，公主卻彷彿忘了此事，在回味什麼好事似地閉目微笑著，裸露在池水之上的面頰與脖頸被熱氣蒸得粉若桃花。

本就應當屬於自己的祁璟雲回來了，那犀利深邃的星眸，那低沉魅惑的嗓音，怎麼能不讓她興奮。

清音公主忽然在水中一顫又一抖地戰慄起來，片刻後兀自忘情地叫出了聲，這才睜開眼來。

“哦？你怎麼在這？”清音公主站起了身，順著石階走上池岸，又嫋嫋挪步鑽進了離無言最近的青龍池中。

琉璃的青色再濃郁，也能在池中窺見少女的曼妙身姿。無言貪婪地凝視著心愛的姑娘，用清音公主最喜歡的語調回答道：“我是遵從您先前的旨意，前來領罰的。”

“哼。”清音公主早就沒有了訓犬的興致，在池水中將雙腿盤起，靠在池壁上眯眼睨著無言，道，“竟然把璟雲在辰陽的訊息瞞著本公主，知道錯了？”

“是……”

“得了，乖狗狗進來陪本公主吧。”

無言愣了愣，問道：“清音殿下今日不罰我？”

“罰你有何用？倒是該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把祁璟雲弄到手。”

無言心情複雜，他害怕的正是清音對璟雲的執著，可自己又不得不從。而此時，四肢與身體也開始不聽大腦的使喚，不知反駁，也沒有計策。無言除去衣衫，也恍惚地踏入青龍池中，貼緊住那柔軟的。

清音公主藉著池水的浮力，攀上了無言健碩的腰肢，媚聲道：“快在本公主耳邊說些好聽的。”

“清音，我愛你。”無言不假思索道。

話音落下，青龍池裡便有一蛟與大蛇交錯翻騰，池中水色的浪花時而輕撫，時而沸騰。待席捲海平面的暴風雨過去後，無言將清音公主抱出浴池，在一側的臥榻上用鮮潔的白疊棉布為其擦拭玉體。清音公主則逗趣似的，不停來回戳著無言壯實有力的臂膀。

“兄長可有小動作？”清音公主問道。

“今夜恐怕是獨自一人去了武姬娘娘那裡。”無言如實作答。

“我那行事古怪的姨母，竟是押錯了寶。哪像你，我的乖狗狗，聰明地選擇了對的人。”清音公主嗤之以鼻，“也罷，一個花花公子，一隻無權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