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幾米的距離,彼此對望著,誰也沒有上前一步,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如既往的柔情,他則在她眼底看到了理解。
忽而,那個滿臉柔情的男子笑了,如沐春風的笑意似乎吹散著四周濃烈的血腥味,為這個嚴寒的冬季帶來了一絲春意。
“笑笑,對不起!”
笑笑,對不起!這是他說的。
對不起,走到這一步,他已經回不了頭了;對不起,到了這一刻,他已經無法放下手中的刀;對不起,走到了這裡,一切都不是他們能夠主宰的了。
歐陽笑笑依舊笑著,十分釋然的笑,“沒關係,我理解。”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掙扎與痛苦,也看到了他的苦心,的確,想要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有點太過痴心妄想。
她不是神,也沒有改變人心的力量,與人性相比,有時他們都顯得太過渺小,他不在乎那個皇位,可是他身後的將士不答應。
同樣,鬼畜的屬下也不會答應。
既然他寧願滿身血腥,也要在這場戰役中保全她,她還有什麼好怨的?
緩緩垂下的眼簾,擋住了眼底的一道精芒,慕容子墨有他的考量,而她,也有她的打算。要阻止人性變質,有時,或許真的只有惡魔才可以。
廝殺聲越來越近,慕容子墨眼神一凜,冷聲道:“皇上,請你寫下退位詔書,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慕容子墨,你這個卑鄙小人,小哥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著皇位!”皇甫奚雙眼一瞪,疾步跑到歐陽笑笑身邊,扶住那個他誤以為受傷的人兒。
慕容子軒嘴角一抖,有些好笑的掃了歐陽笑笑一眼,或許正因為是同類,這一刻他居然可以輕易猜透她的心思,也因為與慕容子墨心意相通,才能清楚的知曉子墨的顧慮。
若子墨當真選擇放手,那她,這場逼宮的間接導致者,很有可能會被驚惶的將士當做罪魁禍首,群起而攻之。
即使他們殺不了她,但是凌皓然的人已然逼近,子墨願意放手,不代表凌皓然也願意放手,若是兩方將士因一個意外而聯合在一起,那今夜,才是真正的血洗皇宮,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雙拳難敵四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一步拿下皇宮,那怕今後再禪位給任何人,也比現在放下手裡的刀來得更加有保障。
這個道理,不單慕容子軒懂,桃夭和桑羽也都先後明白過來。
這場逼宮,早已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做主的,唯有最後還能站著的人,才有決定一切的權利,這便是強者為尊的世界,強勢的鎮壓往往比嘴更有說服力。
慕容子軒,桃夭,洛寒,桑羽,一起走到歐陽笑笑身邊,站在了她的身後,視線與慕容子墨相接,有理解和欽佩的,也有無法理解和埋怨的。
但這些眼神對慕容子墨來講,不具任何意義,他只需要知道一個人的態度,才有勇氣繼續撐下去。
“桃兒,讓皇甫天寫下退位詔書。”片刻的冷靜之後,歐陽笑笑淡淡的說道。
皇甫奚一愣,像是無法置信的望著她,整個人踉蹌著後退幾步,轉身跑到了皇甫天面前,張開雙臂,不容許任何人靠近。
“不準!誰也不準傷害父皇!”
“小九,你相信爺嗎?”歐陽笑笑緩緩轉身,定定的望著護在皇甫天身前的男子,那張肉嘟嘟的小臉,總是能輕易觸及她心底某個地方,“相信爺,你父皇不會有事,爺以爺的性命擔保。”
“可是……”有些不放心的瞧了慕容子墨一眼,那含恨的眼神,直接被後者給無視得徹底。
“他是爺的男人,自然聽爺的。”
“那他剛才……”皇甫奚不滿的撅了撅嘴,直到這時還沒忘拋灑萌性因子,軟軟糯糯的抱怨著:“他就是個叛徒,背叛父皇也就算了,居然連小哥的話也不聽。”
寒,這熊孩子究竟幫誰?
一滴冷汗自歐陽笑笑後腦滑下,見他身後的皇甫天面色猛地一變,突然又覺得平衡了,至少,這種時候不是她一個人在受刺激。
“沒事兒,叛徒利用得好,也是一步好棋。”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出口的話卻是讓那些士兵冷汗直冒。
這人怎麼就不能說一句正常的話呢?當著人家的面光明正大的算計人家,也不怕被人先下手為強。
慕容子墨眼含寵溺的望著她的背影,他知道,她懂了,懂得了他的顧忌,也懂得了他的苦心,這就夠了。
“真的?”琉璃般的大眼眨巴眨巴,長長的睫毛顫動間,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