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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初一生父繼母俱在,就算孃家想插手,永安侯也有各種理由拒絕,只有初一去了邊關賀樓氏族地,讓他以替自己和祖父守孝為由,留在賀樓氏族地長住,再讓大兄、阿菀多看管初一,初一才在那裡自在的長大。永安侯和六娘也沒有把他接回去的理由。她也清楚,如果直接讓忠僕送初一去大兄那裡,大兄一定不會管初一,她跟大兄連一天都沒相處過,哪有託孤的交情?
這麼多親人,五娘思來想去,只想到阿菀。阿菀是好人,她就算看破自己的自私,也不會坐視不理初一,只有她才願意照看初一。五娘想讓阿菀來說通大兄,五娘知道自己這作為很自私,可她實在沒法子了,虜瘡爆發太突然,她只能這麼安排兒子,欠家人的她只能來生再報答。
只是照看他的衛氏夫妻一時找不到見謝知的方式。他們被五娘臨終之語所驚嚇,認為謝家沒有好人,只有謝知一人才可託付。但到了懷荒,他們才知道謝小娘子如何難接近,他們連謝知的訊息都打聽不到!
能跟兩人交往到現在的老友,大都也是衛氏夫妻這樣品性。初一路上除了累點外,被眾人護得好好的,並未受任何苦。反而因為離開京城,遠離所有鄙視的目光,臉上也有笑容了。眾遊俠一開始聽說衛氏夫妻要帶著初一投奔表姐時,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有些不以為然,連親父都靠不住,難道還能靠表姐?可隨著一路上謝知傳播牛痘、置辦虜瘡痊癒者孤獨園的名聲宣揚開後,眾人就開始轉變想法,謝娘子若這等善心,莫怪五娘寧願將孩兒投奔謝娘子,也不願意留在京城。
五娘臨終將所有財產都託付給了衛氏夫妻,兩人手頭有的錢款,但這些都是主母留給小郎君傍身的財物,他們也不敢動。夫妻兩人只取了三百貫錢財出來,一百貫分給朋友們,一百貫置辦馬車、路上的乾糧等物,還有一百貫盡數換成各地的私錢,留著路上備用。眾人省吃儉用,奔波數月,終於到達懷荒時,還沒進城門就被人攔住。當時虜瘡瘟疫還沒徹底過去,懷荒鎮內拒絕任何流民入內,因為謝知說過,流民身上最容易帶各種病毒,一定不能讓他們輕易入城。
衛氏夫妻一行人走了那麼遠的路,不著邊幅,身上衣服破爛的跟流民也沒任何不同,且他們還帶著初一,即使兩人再三保證,小郎君已經病癒,懷荒的小官吏也把他們關在隔離間。直到大夫過來,診斷初一小郎君確實是病癒了,眾人才把他們放出來。不由分說,給他們剃了頭髮,再讓他們洗澡,等洗乾淨後,給他們一套嶄新的衣服。雖然是最普通的麻衣,但比大部分平民身上穿的麻衣要柔軟,初一小郎君還是特製的柔軟棉衣。
這些衣服都是謝知讓人連夜趕製的,給成人穿的衣服都是用棉麻夾雜織出來的,布料相對柔軟,價格也不貴,但她不是免費贈送的,所有拿到衣服的人都要給她免費幹半個月的活。莫說是流民,就是附近平民都樂意過來幹活半個月的活,領一套衣服。衛氏夫妻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拉到地裡勞作。會種地的種地,不會種地的就種樹。沙棘樹好種,就是衛伯這樣年近五十的男人,一天都能種兩三畝沙棘。且他們種地雖沒工錢,但可以不餓肚子。
一天吃兩頓,早上壯年男子可以吃三塊實誠的麥餅,女子可以吃二塊,還有沾油腥的菜湯,晚上男人可以打三碗雜糧糊糊、女子可以吃兩碗。這樣的伙食,一般貧家也就在農忙時偶爾可以吃到,所以很多農戶,忙完自己家中的耕田就來秦家幫忙。
遊俠們在後世聽來很江湖、很瀟灑,除了少數成名的遊俠之外,大部分人日子過得都比較苦,因為遊俠要俠名,必須要要好施樂善、急公好義,年輕時候他們能仗著身強力壯賺錢,等年老基本都老無所依。幾個遊俠們迷迷糊糊的跟著眾人同吃同住,居然覺得日子也不錯,他們已經很久沒享受過這麼安定的生活。
幸好衛氏夫妻還記得五孃的囑託,一心要把初一送到謝知手裡。兩人和一干朋友幹了兩個月,他們才打聽道謝娘子在建德郡陪五郎君。兩人連忙收拾包袱,帶著初一和朋友去建德郡。進了建德郡,再次經過一次審查,確定初一不會傳染虜瘡後,就讓眾人在軍屯裡幹活,住的是軍屯翻建的宿舍。
謝知受了先前軍屯鬧事的教訓,來幹活的人都只許住在外面搭建的宿舍,不許軍屯裡的人再收留外人。宿舍也有一套嚴格的規章制度,入住時都講清楚了,比如每天必須要整理宿舍內務,房裡不許吃東西,不可以在家裡拉撒,一定要去外面的廁所。
違背宿舍條例一次就記一次過,記過三次趕出宿舍。這麼嚴苛的條款,反對的人肯定多,可謝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