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說太多了，行了，沒什麼了，你吃完了，就趕緊上班去吧。”封箏這才反應過來，於是又端正了態度，對我說道。

“您是不是沒有朋友？平常也沒有人可以分享這些？”我見她如此苦悶，於是問道。

“朋友……以前，我有很多朋友。後來，漸漸就都散了。我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媽媽一手造成的……”她說到這裡，眼睛裡突然射出了陰毒的光芒，看得我沒來由的驚了一下。

這一頓飯吃得我心情十分複雜，我沒想到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進入這場局裡，會意外得知這麼多的內容。不過，我突然覺得這一切變得有意思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跟隨在鬱一惟的身邊。這一次，他竟一連幾天都沒有察覺出來是我。

我能夠感覺到他的鬱鬱寡歡，他經常黑沉著臉，一副並不開心的模樣。偶爾，進入公司的人會換成鬱一豪。

雖然鬱一豪如今的身段聲音甚至一切都與鬱一惟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每一次鬱一豪進入公司的時候，我第一感覺就知道不是鬱一惟。

幾天下來，我能夠對比得出來其中細微的區別，就比如鬱一惟一進辦公室裡就要脫掉西裝但是鬱一豪不會，鬱一豪喜歡喝加牛奶的咖啡但是鬱一惟鍾愛苦咖啡，鬱一惟對工作著迷常常加班到半夜但是鬱一豪基本上都在晚上八點前離開……一些細小的地方體現著兩個人明顯的差距，但是這些，只有瞭解他們的人才知道。

鬱一惟大概從未想過，他身邊這個毫不起眼的助理梁白就是他心裡的那個女人，他以對待員工的態度對待著我，我做得不對的地方都會被他嚴厲的批評，他要求我工作強度高於一般人，要求我在短時間內就達到魏管家當年的水準，所以他對我的態度，近乎變態。

我並不覺得苦，相反，我為這樣能夠每天見到他、每天陪著他辦公而心裡默默欣喜著，因為過去和他一起生活過，我瞭解他太多的喜好，所以每天我都力所能及為他做一些細微的、讓他覺得開心的小事，而他以為這不過是助理的細心與貼心，竟也都一一接受。

半個月後，我們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緩和起來，而自那之後，封箏似乎對我徹底放了心，再也沒有找過我。她嫌少出現在公司裡了了，不知道是鬱一惟不讓她來的緣故，還是聽進去了我的話。

我能夠感覺到鬱一惟濃濃的心事，他基本上三不五時都要讓我為孩子們準備玩具，而我因為思念孩子們，每一次他讓我準備的時候，我都儘可能挑孩子們會喜歡的玩具準備好，然後他會捎過去給孩子們玩。

我如今在他身邊工作，魏管家也並不知道，魏管家一定沒有告訴他，所以他看上去愁眉苦臉，他大概以為我失望了，所以拋棄孩子們離開了。他並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在。

這樣偷偷戀著一個人的滋味真的很妙，心裡帶著澀澀的苦和微微的甜，會為他的開心而開心，為他的難過而難過，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揣摩著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心裡有沒有想到我。

一個週五的下午，他突然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梁白，下午下班後，陪我走一趟。”

“去哪兒？”我問。

“去我家。”他說。

我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麼安排，但是我知道，他一向說話，便只有聽從的份，於是我什麼都沒有多問，應了一聲之後，就回到了我的辦公桌上坐等。

下班後，他走到我的工位前，敲了敲我的桌子，示意我跟著他走。我二話不說，提著包就跟著他一起走出了辦公室，一切乘坐電梯下到了樓下。

一輛加長林肯已經停在了大廈的外面，車門開啟之後，鬱一惟跨步上去並坐下，我於是也上去，坐在他的身後。

車緩緩開動了，鬱一惟這時候緩緩開了口：“梁白，我父親快要離世了。”

我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我可以想象他心裡那種深沉的難過。

“你陪我去，到時候如果我沒有支撐住自己，我父親的後事如何處理，你替我主持。”他隨即又說道。

作者說：如果可以換臉換心重新活一次，你會選擇怎麼去活？

可惜，人生不能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