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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膽小的人。

劈柴是頭幾天就準備好的了,那是班長和兩個男兵乾的。劈柴被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起,夏冰找了幾根劈得細細的油柴,用來引火。這是夏冰和班長學來的,一般來說,油柴點著了,再添上劈柴,大鍋裡放著頭一天切好的肥皂。

夏冰首先摸到了被放在灶旁一個小洞裡的火柴,她“嗤”地擦了一下,只看見一個火星閃出,沒有擦著,接著她又擦了第二根,情況幾乎是和上一根一樣,第三根擦過以後,夏冰有些急了,她一摸才感到火柴有些溼,她用手指在火柴盒裡撥弄了幾下,想找出幾根幹一些的,似乎情況要好一些,火星要大一些,有一根居然顫動了一下,“嗤”地一聲燃了起來,可是她剛剛把油柴湊近,火苗就跳動了兩下,和她說再見了,夏冰的心一下子涼了,看看錶竟然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很快起床號就要響了,如果等大家來上班時還沒有把肥皂煮好,那就要誤事的,首先不能在預定的時間把東西洗完,然後就不能在陽光最足的時候把洗的東西曬幹,那麼科室就不能按時領回,那麼病人就不能用上乾淨的被單、醫生就不能用上乾淨的敷料,這就是洗衣班的差錯,繼而是整個院務處的差錯……想到這兒,夏冰幾乎要哭了,無論怎麼也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

夏冰看了看四周,到處一片漆黑,黑得就好像所有的房子、樹木都被一塊黑布裹住了一樣,黑得她覺得沒有出路、更沒有希望,剛才還冷得她瑟瑟發抖,現在她的頭髮裡已經滲出了汗,手心裡也是汗,她把手張開,在自己的身上使勁蹭了幾下,又在火柴盒裡撥弄起來,可是在她看來,每一根火柴都好像是潮溼的,“怎麼辦?”夏冰在心裡問道,就是口到宿舍也沒有火柴,那麼到哪裡去……忽然,柴棚裡亮了起來,夏冰轉身一看,一張被火光映襯著的臉,模糊不清地出現在夏冰的視野裡,夏冰嚇了一跳,喊道“誰?”

一陣發自喉嚨的含混不清的聲音,夏冰大著膽子走近看了看,是一個男人,手裡舉著火把,夏冰沒有多想,接過男人手裡的火把,往爐灶裡一扔,急忙向裡面添柴,火一下子燃了起來,火光把夏冰的臉映得紅紅的,夏冰這才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幾乎什麼都沒有看清,只是那兩片潮溼的嘴唇,在火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夏冰說:“謝謝你。你是誰?”

男人依然笑著,笑的時候,讓人感到他的嘴裡隨時會流出水來。這時,起床號吹響了。

後來,班長告訴夏冰,這個人叫老撇。

星期天的早晨,戴天嬌又來到了醫院的後山上。

等她跑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覆蓋了整個山了,山腰上的樹葉正在變黃,再有兩陣風吹過,樹葉就該落地了,那就是進入秋天了。上起班的日子好像比在學校時過得快多了。這是她們共有的感覺。

如果說戴天嬌第一次到這裡來是來尋找什麼的話,來了多次以後,她竟覺得她與這塊墓地好像有一種緣似的,這裡總是有什麼在拉扯著她,她有空的時候就總想跑到這裡來。她每次來總是一個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拉上一個夥伴來,不是她拉不到,她覺得到這樣的地方來應該是獨自來,這裡不是城裡的公園。

戴天嬌在山頂上蹦蹦跳跳,眼前一個個墓碑就在她的視野裡起伏。在這裡還能看到醫院的全貌。她覺得一五八在這樣一個地方,真是好得很。這裡多美呵,什麼都很自然,比起那些擠在城市一角的醫院好多了。不過,她就是在心裡說說,她從不跟別人說。還有一個別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戴天嬌的老爸就是當年的決策人之一。老爸在講起這段歷史的時候,說:“我一看就覺得這是個好地方。綠水青山,有利於戰備,也有利於生活嘛。我們要求蘇聯專家,拿出最先進的設計,我們要從長遠考慮,要考慮打第三次世界大戰。”老爸那土土的山西口音響徹她家的書房。

那是家裡關於她到一五八引起的風波平息以後,爸爸告訴她的。戴天嬌說:“人家都不願意到那裡去。說一點也不好。”她是故意說的,其實她已經下了決心了。

後來爸爸就說了這一番話。老爸說完,又把老花鏡從耳朵上取下來,用一種慈祥的目光看著戴天嬌,戴天嬌看著爸爸覺得老爸真是太可愛了。老爸說完後又接著說:“那是不對的。”這話說得很拖拉,一副若有所思樣。

“爸爸,你說的那個女英雄是不是在一五八?”

爸爸點了點頭,“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他說,“她沒有過幾天好日子呵。”

小的時候,爸爸總愛說戴天嬌是“我們家的女英雄”。稍微長大一點的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