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法國公使和俄國公使都表現出了難得的謹慎,與他們在共和政府剛成立時的表現形成強烈反差。
他們的謹慎可以理解,因為自從“建國戰爭”以來,整個中國最出風頭的人不是袁世凱袁大總統,而是共和軍的那位總司令趙北趙振華,從“蘄州事變”到“川漢路款虧空案”,再到現在的“討逆之戰”,在與趙總司令的明爭暗鬥中,袁大總統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步步被人算計,步步被人搶得先機,就連外國記者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中國革命領袖就是趙北,至於袁世凱,只是一個利用革命大勢登上高位的投機政客而已,偏偏這個革命大勢看上去好象就是趙北一手挑起來的。
英國和日本全力支援袁世凱,那是因為他們得罪了共和軍,得罪了總司令,他們是總司令豎起來的一個靶子,是總司令煽動民氣、民意的工具,如果英國和日本不支援袁世凱,一旦總司令擊敗了袁世凱,那麼兩國在中國的前景將變得十分黯淡。
但法國和俄國不同,趙北在強烈反英、反日的同時,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們,或許這是總司令的策略,或許總司令也不打算同時得罪這麼多強國,而且從總司令與美國、德國商界的良好關係來看,他似乎也不排斥與外國人分享利益,所以,法國和俄國公使覺得有必要觀望一段時間,他們覺得袁世凱這次的貸款決定“太過突然”,有些拉人上賊船的味道,他們決定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國內的那幫政客,讓他們去決定這次國際借款的前途問題。
雖然法國公使和俄國公使一點也不著急,但是袁世凱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國際大借款一日不能成立,他就一日寢食不安,考慮到軍隊的擴充、整頓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即使現在就能取得國際借款,北洋軍也絕不可能在國會選舉和總統選舉之前南下作戰。
國會選舉,袁世凱現在已經不怎麼指望了,就連他寄予厚望的立憲會領袖張謇也被那個國民黨拉了過去,成了“十干事長”之一,許多立憲會的會員也搖身一變,成了國民黨員,從袁世凱的政治盟友一下子變成了政治對手,也開始叫囂要“佔領國會”了。
必須承認,南方實力派聯手發動的“討逆戰爭”起到了一箭雙鵰的目的,既維護了他們在湖南、貴州兩省的統治,同時也嚇唬住了一大批立憲黨人,促使他們迅速轉變了政治立場,從君憲派變成了革命派。
而南方實力派也藉著討逆戰爭看到了自己的力量,聯合起來的力量,他們得隴望蜀,不僅想贏得國會選舉,還想借此機會向正式大總統的寶座發起衝擊,最直觀的證據就是,國民黨的黨務總理陶成章已宣佈他將參加正式大總統選舉。
國會選舉袁世凱沒有信心勝出,現在就連這民國大總統的地位也搖搖欲墜了,他能不緊張麼?能不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樣在總統府書房裡轉來轉去麼?
袁世凱揹著手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他的長子袁克定則站在門後,垂手而立,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眼皮垂著,倒像是在站著睡覺一般。
現在的總統府書房裡沒有其他人,只有袁氏父子在屋裡,房門也是緊閉,大熱的天,連窗戶都關著,窗簾拉上,全靠書桌上的一臺電扇驅暑。
“克定,你心眼多,給為父拿出主意,如何贏得總統選舉?”
袁世凱停下腳步,坐回了書桌邊,向袁克定望了一眼。
袁克定抬起眼皮,面朝書桌,小聲說道:“父親勿急,洪述祖既然已找到了毀陶之人,而且拍電報請功,想必已有十足把握,現在只需靜候佳音就行了。”
袁世凱收回目光,看著桌上一摞檔案,嘆了口氣。
“哪有那麼簡單?陶氏不過是站在臺前的人物,同盟會的孫文、黃興,光復會的熊成基、李燮和,都是有威望的人物,陶氏縱去,可國民黨不解散,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其實為父行此險招,只是應急而已,若想睡得安穩,還需解散國民黨才是。”
聽了袁世凱的話,袁克定說道:“父親教訓的是。陶成章不過是跳樑小醜,倚仗的是國民黨的勢力,要想統一政令,必須除去國民黨。說起國民黨,那位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也是‘十干事長’之一,他出身光復會,這才推舉陶成章出任黨魁,當初他信誓旦旦的說推舉父親做共和中國的大總統,現在想來,只怕也是迫於形勢,現在形勢變了,他能否在正式大總統選舉上支援父親,卻也不好說。”
“你能想到這一點,已是很不錯了,若是克文,卻未必想得到這一點。只可惜啊,你在軍中毫無資歷,不然,將來未必不能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