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個普通的戀愛,像少女一樣。兩個人,手拉手,一起看電影、郊遊,在星空下漫步,暗夜裡穿梭;觀星、看海,秉燭夜談,敘述情懷理想,平凡且自然。感情由淺而深,因情生欲,讓一切都很自然地發生;她不會後悔,更不求什麼結果。但他已經不再是少年了,無法談那少年似的戀愛;沒有閒情,也沒有餘裕。她的心她的感情還停留在過去,但他已不在那裡了。他以一種成人的姿態與她面對。
錯愕的是她,時光就那樣流過了。她的少年愛情,在某個時空也早已扭曲了。不醒的,一直是她。
他不願對她欺瞞,原是對她的好意。可是他說得這樣明白,殘忍又仁慈,她一下子承受不住。
她暗惦了他十年,到頭來,她和他之間,仍像那深墨色的琉璃,不清不楚地沒有一個透徹。
她沒有抬頭,又一滴眼淚滴進金黃的湯汁裡。他終究還是走了,將她一個人遺留在餐廳裡。
她一口一口喝著湯,連同潘亞瑟的那份。服務人員處變未驚地上著餐點。一桌子的東西,她拼命地吃,吃個不停,完全如一般女子失戀的自暴自棄。
“你還在等傳奇?啊?”冷不防一個人影落坐在她面前。
她微微抬眼,那個徐楚!又是巧合嗎?
“是你!”她嘴唇稍微嚅動,沒有開口。像是在說:又是這樣的巧合,怎麼又遇見了?偏偏這時候!
他搖搖頭,似笑非笑的,像是在嘲笑她的迂腐或固執。看穿她的想法說:“世上沒有那麼巧合,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她沒反應,甚至連頭都沒有抬。
徐楚噙著笑,拿開她的刀叉,辨不出真心的玩笑又認真,不在乎地說:“別再等‘傳奇’了,倒不如和我來吧!和我一起成就一個傳奇,跟我一起吧!”
他明明已經有女人了,卻還——徐愛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句話就像是在說:當我的情婦吧。他是特地來跟她開玩笑的嗎?
“跟你在一起?你是說,當你的情婦嗎?”荒謬透極了,她倒要問了。
“可以這麼說。”他竟不否認。
這樣荒唐到底,她反倒笑出淚來。“聽起來好像是很不錯的提議,不過,我是很柏拉圖的,不會是你要的型。”
“我是很肉體的,我們倆剛好互補。”他緊盯著她。忽然抓住她的手,看了又看,搖頭說:“難怪!”
套用句江湖術士怪力亂神的那套說辭,她的感情線深刻而直,沒有一絲多餘的贅痕,難怪她能十年不變惦記住一個人,雖然思念得懵懂。
徐愛潘抽回手,顰眉蹙額;但她沒問他的唐突,他也沒解釋。某種男性間的絕對意識,他不想提起潘亞瑟。
她丟下餐巾,逕朝門外走去。潘亞瑟已先付了帳,這一點,倒顯出他的仁慈體貼。
“等等!我送你——”徐楚緊跟上去。
“不要!”她揮開他,跌跌撞撞地走著。
肚子脹得難受。該是心頭的苦與難過都彙集到了胃部,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痙攣。
“還是讓我送你吧!何必拒絕我?”徐楚走上前。
他看得很清楚。她的心似乎始終處在一種過去進行式狀態,明明已經是昨天的事了,感情卻還在向下的當口持續。他想把它扭轉,成為對他的現在進行式。
“你愛你太太嗎?”徐愛潘轉過臉龐,突然問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
“愛。”徐楚不動聲色地回答。
“愛?但你還有其他的女人——”既然他愛他太太,那麼他怎能還和其他形色的女人牽扯在一塊?
“別把這看得這麼認真嚴重。”他的臉抹上一層不在乎,瞧不出多少認真。“我們只是因為對彼此的身體太過熟悉了,產生不出火花。”
既然如此,他要她當他的情婦,有一天,他也會對她的身體感到疲厭嗎?徐愛潘抿抿嘴,心裡直有一種荒涼又荒唐的感覺。“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找我,只怕我會令你失望。”
“你就是太認真了,像個少年!”徐楚竟望著她笑。
“像少年有什麼不好?”徐愛潘反感極了。她知道他在笑什麼,笑她不切實際;而潘亞瑟要說的也是這些吧!?他不再是小孩子,存在他們之間的,已經不會再有童話式的愛。
“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會認不清現實。”
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她瞪著他,累極了。“你說你愛你太太,但你怎麼能一次又一次對不同物件‘刻骨銘心’?”
徐楚揚揚眉,又一副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