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霍令儼目光也幽幽朝蘇棠探來,眸中略含著笑,面上卻沒顯露半分。蘇棠也朝他看去,悄悄衝他眨了眨眼睛。
二夫人卻不肯了,也站了起來:“娘,兒媳也行。這些事情,兒媳在家的時候,娘都手把手教過。如今筌哥兒瑰姐兒都大了,也無需兒媳再分心照料,兒媳可以全心全意打理著府內事務。”
“兒媳向娘保證,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蘇棠性子沒有二夫人那般急躁,只等二夫人把話說完了,她才回話說:“母親,兒媳也保證不會讓您失望。”
老夫人一時間沒說話,似是頗為猶豫。而這邊,霍令儼卻失聲笑了起來。
霍令儼道:“既是如此,不如今年過年的一應大小事務,便由母親分派下去,給二嫂跟棠兒做。誰做得好,母親便再考慮將對牌交給誰。”
老夫人卻問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大夫人:“老大媳婦,你說呢?”
大夫人是寡婦,且膝下無子嗣。所以,她素來低調。像這種打理家務的事兒,她也根本不會去爭。
見老夫人問她了,她才站起來說:“兒媳覺著……三弟說的也對。便讓兩位弟妹都先跟著母親學一學,母親也費心教教她們。先接手管著些家務看看,誰做得好,再將令牌交給誰不遲。”
老夫人這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那這件事情便這樣定了。”
又說:“只是……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許吵鬧,明白了嗎?”
“是。”幾人都應著。
要說在來請安前,蘇棠還疑惑著怎麼霍伯爺突然好心幫她了,那麼現在,她是完全看得明白了他的用心。
這霍伯爺的確是幫她,但確切點來說,他那也是幫他自己。
都說這帝王之家明爭暗鬥的,父子兄弟之間素來毫無感情可言,可這權貴之家又何嘗不是呢?縱然是親的母子兄弟,又如何?還不是該算計就算計,一切只以自己利益為大。
這二夫人是老夫人的孃家侄女,三個兒媳婦中,老夫人肯定是最親這個。
再說,雖然霍二爺雙腿殘廢行走不便,可二房不是還有一個筌哥兒麼?按著長幼尊卑的順序來,大房無後,二爺雖則有腿疾,但卻是有後的。若是二房極力爭取,這伯爵的爵位,以後未必會是她的兒子笙哥兒的。
如今筌哥兒才多大,老夫人便已經籌謀著替二房早做打算了。若是筌哥兒再大些,這老夫人眼裡,豈不是就沒了她兒子的地位了?
這樣一想,蘇棠便是徹徹底底站在了霍令儼這一邊。不管他們夫妻是不是同心,但在這件事情上,立場是一樣的。
她看著小南瓜長到這麼大,也不忍心將來長大後他在夾縫中生存。古代不比現代,沒那麼多自由。古代講究的是成王敗寇,不論是皇家還是世家,失敗的一方,可能下場會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慘。
她不忍心。
若是以前她還十分忌憚這霍令儼心狠手辣,但這件事情上,她卻是覺得城府深手腕硬並不是一件壞事。只有懦弱的男人,才會唯唯諾諾的,護不住自己的妻兒。
有能力有膽識有手腕……而又能不動聲色間完美算計一切的男人,還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人格魅力。
蘇棠不知道她這夫君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這事兒的,從故意讓青屏外面購置宅院開始嗎?故意引導她、讓她認為他在外頭養了姘頭,或許他一早就知道,依著青屏的性子,但凡遇到一點機會,都會牢牢抓住。
他知道青屏不安分,也知道她瞧不起蘇氏。所以,一旦給她點機會,她必然會興風作浪。
等她興風作浪後,他再立即出手收拾這殘局。藉機嚴懲青屏,沒收她在靜軒閣的權勢,又立即安排自己的人握住書房的鑰匙。這還沒算完……
之後,又藉機提令牌的事兒,想把中饋大權也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
若是從一開始就算計的話,那麼蘇棠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心思也太可怕了吧?如果是她布這個局,她絕對不會佈置得這麼精妙。
有機會,她定要細細問問他才行。
畢竟,多學點總沒壞處的。生活不易,需得多才多藝才行。
夫妻兩人是一道從榮安堂出來的,走到靜軒閣的時候,霍令儼忽然側身對蘇棠道:“晚上我回去吃飯,你記得安排一下。現在還有些事,暫且不去後面,你先回去歇著吧。”
蘇棠面上不動聲色應一聲,內心卻是猛地一個晴天霹靂。
他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