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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陳瓊從小圓桌上站起來準備上二樓,與李月來快擦肩時,向他喊了聲姑爺問好。
李月來瞅一眼獨自坐著的陳暮雪,喊住陳瓊:做什麼去?
陳瓊有些奇怪道:公子喊腰疼,竟有些坐不得了,我想上去找副護腰帶。
他家公子從不腰疼,估摸箱子裡也沒有,得去外面買。
額,李月來尷尬摸鼻子,一邊側身讓開路。原地等陳瓊上樓進屋了,他才向陳暮雪那桌去。
陳暮雪正在看中間大舞臺,留給李月來一個後腦勺。
李月來看著陳暮雪圓圓的後腦勺,走了過去向,眼底多了一絲溫柔:早上好。
非常平平無奇的打招呼,甚至打完空氣中還多了一絲尷尬。
陳暮雪默了會兒,淡嗯一聲,邊側頭看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繼續打量舞臺上準備演出的人。
李月來覺得陳暮雪看自己的眼神會和以往不同,最起碼有點兒依賴的感覺,但剛才那眼也太過不熱烈,讓李月來的心頓時咯噔涼了。
不會睡到手了,心卻還在別處吧?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著面前的茶杯慢飲一口,找話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見寒山大師?
陳暮雪垂眼喝了一口粥:下午吧。
李月來點點頭,左顧右盼。
大堂內人滿為患,都擠在桌上吃飯,有的人還在客客氣氣請求拼個桌,好生吃頓早飯,看看戲。
一時間李月來頗為羨慕:蓬萊酒家生意是真得好,絕非浪得虛名。
陳暮雪很是贊同,略看一眼周遭佈景:老闆做生意也很用心,聽聞他開的每家分店風格都不相同。
李月來對這老闆愈發好奇,又側頭看了一眼大堂前的臺子,問道:這戲臺子有什麼講究沒有?
陳暮雪道:蓬萊酒家每日都會在全幽州範圍內請人來,有說書的,唱戲的,雜技等,誰紅請誰,免費給顧客看。
李月來一邊心不在焉聽著,陳暮雪的聲音清冷中帶點兒疲憊,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心裡發癢癢。
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挪了一個位子,突然伸手抓住桌下陳暮雪的手,低聲道:你我昨夜算是身心都到一處了,我問你,後悔麼?
當初的約定隨著時間,實際情況發生改變,人心不是石頭,有了感情,都做不得數。
捫心自問,他們兩人還沒到非彼此不可的地步,但世事變幻,能有一人平淡相守也不易。他想,陳暮雪亦是如此想法。
陳暮雪垂眼看自己被抓住的左手,許久沒動。
後悔麼?
不後悔。
是他自己選的。
這時,周遭響起歡呼聲,舞臺上,伶人們噙著笑挨個濃妝登臺。
酒樓掌櫃在臺中間道:各位客官,今兒個桂香園給大家唱一曲《風箏誤》。
好!
臺上掌聲如雷,李月來和陳暮雪也跟著拍起來。
伶人們已經開唱了,半天等不到陳暮雪回話,李月來逐漸焦躁起來,追問:你到底如何想的?
陳暮雪的目光從戲臺移開,落到李月來身上:重要麼?
當然重要。
陳暮雪眼底的笑意瀰漫開來:先看戲。
臺上七八個伶人咿咿呀呀唱個不停。
老百姓們最是喜歡聽這種狗血曲目,恨不得再給主人翁多來幾個九曲十八彎的波折。
李月來心安幾分,跟著伶人唱腔輕哼幾聲,一手繼續抓著陳暮雪,一手吃菜。
這首《風箏誤》少說也聽過十七八遍了,他抬頭打量臺上濃妝豔抹的伶人,問陳暮雪:我第一回聽這個,講的什麼故事?
陳暮雪有些意外:你沒聽過?
李月來搖頭:我很少來這種地方。
陳暮雪把手抽出來,一句話概括道:俗的不能再俗的故事。
怎麼個俗法?
從前有一戶人家,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叫愛娟,生得樣貌醜陋,小女兒淑娟美豔賢惠。有一天,一個書生在風箏上題了一首詩,他的朋友把這個風箏放了,風箏線斷,飄落到這戶人家家裡。
聽到此處,李月來打斷笑道:是哪個女兒撿到風箏了?
陳暮雪拿帕子擦嘴:淑娟,她讀了書生寫的詩,芳心大動,回詩一首,並把風箏交還。書生讀到此詩,很欣賞,又在風箏上作詩一首。
李月來又打斷:這回風箏是不是落到愛娟手裡了?
陳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