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從容不迫。”
迪克嘴上雖然沒有表示什麼,可心裡卻驚奇地發現這個老混蛋竟然具有如此堅毅的性格。為了避免再發生新的暴動和騷亂,於是他便忙著去尋找三個可靠的人。原本待在刺骨的寒風中的人群,如今已經離開了那被飛濺的浪花打得溼淋淋的甲板。在兩盞搖搖晃晃的燈下,只見他們正簇擁在貨艙裡的那些酒桶中間。
有幾個人已經在開懷暢飲了,他們用亞伯勒斯特的加斯科尼酒在互相祝福。然而“好運號”還繼續在煙霧似的波濤中乘風破浪,船身一會兒爬上了高高的浪尖,一會兒又深深地跌進了白色的浪花裡,船頭和船尾交替著不停地被高高地掀到空中。船身每顛簸一次,飲酒作樂的人也就隨之減少一些。越來越多人都坐到一邊,包紮他們的傷口,而大多數的人都因為暈船,只好躺在底艙裡不停地呻吟。
格林舍伍、庫克科以及福克斯漢姆男爵手下的年輕小夥子,迪克早就注意到了他們的聰明才智和膽識,況且都還能聽得懂命令,願意服從命令。因此,迪克選派他們三個人去保護勞利斯。隨後,他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和大海,就轉身到下面一個船艙去了,而福克斯漢姆男爵由手下人抬進去的正是那個船艙。
六 “好運號”(下)
男爵受傷後痛苦的呻吟聲與船上那條狗悽慘的叫聲混雜在一起。可憐的畜生也不知它的悲傷僅僅是因為它與它的朋友們的分離呢,還是它當真意識到在船身猛烈的顛簸中所蘊藏的危險,它竟然像一尊號炮似的高聲吠叫著,那聲音壓倒了波濤和大風的怒號。而在那些比較迷信的人看來,這種聲音彷彿就是“好運號”的喪鐘。
福克斯漢姆男爵如今正躺在一張鋪著皮斗篷的床上,而在艙壁上的聖母像的前面,點著一盞暗淡的小燈,迪克借微弱的燈光,觀察著受傷的人那慘白的臉和深陷進去的眼睛。
“我已經受了重傷,”他說道,“請靠近我一點,小謝爾頓,我至少要有一個出身高貴的人守在我的身邊。我一直過著奢華的生活,可沒想到竟會在這樣的一場小小的衝突中受傷,現在不得不躺在這幫窮光蛋和下賤人的中間,而且將要在海上這隻又髒又冷的船上死去,這可真令人傷感哪。”
“不,大人,”迪克說道,“我一直在向眾神祈禱,希望你能馬上康復、平平安安地上岸。”
“怎麼回事?”男爵問道,“平安上岸?難道這也有問題了嗎?”
“船身現在搖晃得非常厲害……而且海浪越來越猛,再加上是逆風行船,”小夥子回答道,“照掌舵的人來看,如果我們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岸上,那可是真夠幸運的了。”
“唉!”男爵悽悽慘慘地說道,“這樣看來,所有的恐懼都在我的靈魂昇天前來了!先生,一個人寧可活得清苦點,只要死得安心,也遠比享受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到頭來卻落得個不幸的下場要好得多了。現在我心裡還有一件要緊的事,船上沒有神父吧?”
“沒有。”迪克回答道。
“那好,就讓我們自己來談那些世俗之事吧,”福克斯漢姆男爵回答道,“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發現你是個勇敢的敵人,在我死後,希望你能同樣做一個這樣的朋友。現在不僅對我、對英格蘭甚至對所有信任我的人都是極為不利。我的部下一向是由漢姆雷率領著的,他就是你過去的情敵。他們都將在聖林修道院的大廳裡集合,只要你脫下我手指上的這隻戒指,它就可以授權給你,讓你代行我的命令;然後我還會在這張紙上寫幾個字,吩咐漢姆雷把姑娘還給你。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服從我的命令?”
“可是,大人,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命令呢?”迪克問道。
“這個……”男爵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命令是……”他看著迪克,內心有些猶豫不決,“你是蘭開斯特黨人還是約克黨人?”最後他終於問道。
“說來令人慚愧,”迪克回答說,“我實在無法明確地答覆你。不過,自從我投奔了埃利斯·達克沃思,我想我大概可以肯定地說,我是忠於約克黨的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公開宣佈吧:我是約克黨人。”
“那真是太好了,”男爵回答道,“真是太好了。說實話,萬一你說你是蘭開斯特黨人,那我可就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現在你既然是忠於約克黨的,那就認真聽我說吧,我是專門到此來偵察肖爾比的貴族們的情況的,而我的主人,年輕英俊的格洛斯特公爵理查德正在調配充足的兵力,準備進攻和粉碎待在肖爾比的貴族們。我已經把他們的兵力配備和駐防情況,都一一記錄下來了。我必須把這些資料在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