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身道,嫋嫋娜娜地返回中艙。
柏青山也抱拳一禮,笑道:“紀少堡主,祝順風。”
紀少堡主感到臉上無光,但又無可奈何,點頭為禮道:“彼此彼此,咱們嘉興見。”說完,悻悻地轉身,一躍回船。
船尚未解纜,上游飛也似的駛來一艘小舟,艙面上站了兩個人穿寶藍緞辟邪寶相花裙襖,腰擊銅葵花束帶,頭戴有樸頭的金鵝帽,半統皂紋靴,佩繡春刀,十分神氣。
凡是在南北兩京住過的人,一看服飾便知是軍官校尉。
舟子熟練地將舟靠岸,兩校尉一躍上岸,攔住了兩名兵勇,高聲道:“去喚鎮上的巡檢來,封鎖碼頭,所有的大小船隻,一律禁止開航,快!”
只片刻間,駐紮在鎮中古行宮的兵勇與巡捕,已封鎖了全鎮,所有的船隻一律禁止通航。幸好是初春期間,寒風凜烈,往來的旅客不太多,船隻自然的也少,不然碼頭便容不下往來的船舶了。
兩艘華麗的客船,從上游飛駛而至。每船有四名校尉,與十餘名健僕。
柏青山倚窗而立,向姑娘道:“糟!我們的行程將被耽誤了。”
“怎麼回事?”姑娘問。
“從杭州來的大員,不知在此有何要事,反正禁止船隻離埠,準不是好事。”
“是什麼官?”
“恐怕不是官,而是一位皇親國戚。”
“怎見得?”
“那些校尉佩的是繡春刀,是錦衣衛的高手。如果不是皇親國戚,不會有錦衣衛的人扈從保護。請注意,一切得忍耐。”
“哼!如果他們敢找麻煩……”
“不行,那會連累了無數人,同時,萬一在官府落了案,那就糟了。何況那些出京的錦衣衛校尉,無一不是可獨當一面武藝高強的人物,老實說,一比一我恐怕還能勝任,一比二便毫無把握了。”
“那些酒囊飯袋武藝高強?我不信。”
“你不信?不錯,錦衣衛中絕大多數是酒囊飯袋,百分之七十是功臣世勳的子弟,有不少是掛名的紈絝子弟,但這些人不會被派出京,出京的是全是具有奇技異能的高手。十幾年前,山東泰山至蒙山山區的花蝴蝶三十六天罡與上百名黑道巨霸,被錦衣衛的四煞星四個人,在三天中殺了個精光大吉,你說可怕不可怕?”
“哦!有機會我真想鬥鬥他們。”姑娘意似不信地說。
柏青山不住搖頭,苦笑道:“萬一被他們查出底細,滅門之禍立至,何苦?你看吧,那位紀少堡主如果仍然保持他那種態度,我保證他那天下第一堡不出一月,便會化為烏有;除非他能不通名號隱起身分。”
“你說得很嚴重呢。”
“事實如此,萬一有事,你最好隱身不出。”
“你是說……”
柏青山淡淡一笑,說:“紀少堡主對你是……”
“不要說他好不好?”她粉頰酡紅地說。
“呵呵!好,不說,世間的奇禍,十樁有九樁與情愛有關。如果你在旁,紀少堡主為了保持尊嚴,便會頓忘利害不顧一切,後果可怕。”
說話間,船上來了十餘名兵勇,為首的人手持圖卷,逐一查對旅客的臉貌。
據船伕透露,兵勇正在捉拿數名行刺王爺的兇手,兇手是乘船靠向官船行刺的,因此水陸兩途皆已封鎖,在兇手不曾擒獲之前,任何人不許離船。
如狼似虎的兵勇,逐船搜查,叱喝之聲不絕於耳,態度極為惡劣。
兩人留意鄰船的動靜,心中頗感緊張。
由於紀少堡主帶了劍,手下的僕從也帶了兇器,因此不但全船被徹底搜查過,少堡主更受到極為難堪的盤問與呵責。幸而是在艙內查問,不然可能要出事。
費心蘭不敢走近船窗探視,以免出事。
紀少堡主的態度,與剛才在艙面不可一世的神情完全不同,低聲下氣順從地與兵勇周旋,居然未發生意外。
午牌已過仍無放行的訊息。
碼頭上的兵勇已經撤走,大概是在徹底搜查鎮內外四郊。
除了不許登岸之外,船上可以自由走動。這一等,直等到日落西山。
兩艘官船在夜色茫茫中駛離了碼頭,順流航向嘉興。
放行的資訊尚未傳到,反正夜間也沒有船夜航。
有人登岸試探,似乎沒有兵勇在岸上佈哨。大膽的人往鎮裡走,買來了充飢食物。據返船的人說,鎮外仍然哨崗遍佈,盤查極嚴。
晚膳罷,艙中燈光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