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先向山下急走,羅牧緊隨在後亦步亦趨。
下降百十步,左側怪石叢中突然傳出一聲怪笑,聲如鬼哭,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兩人悚然轉身,不由心中一緊。怪石頂端,不知何時安坐著一個三角臉鬥雞眼的中年老道,正用令人生厭的目光,冷笑著注視著他倆,佩著的桃木劍鞘上,貼滿了符籙,胸前的大革囊畫了奇形怪狀的圖案。
他向羅牧揮手示意,道:“你先走,我來對付他。”
側方一聲怪笑,有人叫:“阿彌陀佛!施主們不必走了。”
那是一個胖大的和尚,佩了一把大戒刀,從草叢中站起,三角眼厲光閃閃。
柏青山不走了,抱肘而立怪笑道:“哈哈!有僧有道,今天釋道儒三教會面,盛會,盛會。”
老道安坐石上,桀桀怪笑道:“娃娃,你能代表儒教?”
“馬馬虎虎也就算了,何必苛求?在下雖不是滿腹經綸,至少穿了這身儒衫,這年頭,只重衣冠不重人,衝這身儒衫份上,你能說在下是草包不成?”
胖和尚呵呵笑道:“施主的話有道理,以我和尚來說,在開元寺掛單一月,明裡守清規,做功課,吃齋唸經,暗地裡酒色俱全,五戒皆犯。但穿上這身僧袍,誰又敢說區區不是和尚?”
“哈哈!只怪這位老道太過挑剔,大驚小怪。”柏青山豪笑著說。
老道拈鬚怪笑道:“好吧,不再挑剔,就算你是儒教的人好了。貴姓?”
“姓柏,兩位如何稱呼?”
“貧道紫虛。”
“貧僧法明。”
“久仰久仰。”
“你好像並未聽說過咱們的名號呢。”老道怪腔怪調地說。
“真抱歉,在下孤陋寡聞,確是未曾聽說過兩位名號。”
“那就算了。”
“哈哈!道長,如果不算,又待如何?”
“這個麼?等會再談。”
“哈哈!反正在下有的是時間,等會並無不可。”
胖和尚法明似乎不耐,叫道:“牛鼻子老道。有話你就說,有屁你就放,客氣什麼?”
“嘿!你這禿驢急什麼?”老道紫虛慢條斯理地說。
“你不說,我可要說了。”
“好吧,你就說吧,貧道少說幾句,你可多保些元氣。”
法明怪眼一翻,大聲問道:“小子,你把延平雙煞怎樣了?”
“誰是延平雙熬?”柏青山泰然問。
“跟蹤你們至八臂金剛住處的那兩人。”
“一個用毒針,一個用毒劍……”
“正是他們。”
“你們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
“來得及替他們收屍。”
一僧一道大駭,老道急問:“你把他們都殺了?抑或是成老狗下的毒手?”
“在下送他們去見閻王爺了。”
“憑你一個黃口小兒?”
“信不信由你。”
法明大踏步而上,大聲說道:“佛爺當然不信,倒要看你這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憑什麼誇海口,打!”
說打便打,相距八尺便一拳搗出。
柏青山不敢大意,向側一跳,笑道:“百步神拳,好利害!”
拳風掠過身側,衣袂無風自搖,隱隱可聽嘯風之聲,及膝茅草如被拳風所刮,獵獵有聲。
和尚一拳落空,被柏青山神定氣閒的神情所震撼,先是一怔,接著無名火起,大吼一聲,搶進再次出拳。
柏青山這次不走了,立下門戶叫道:“利害!絕招‘漁陽三撾’出手了,來得好。”
他身形左右扭動,雙手左揮右引,身側罡風怒號,走石飛沙,三記可在丈外裂石開碑的百步神拳,皆被他用陰柔的引力術引出兩側。只見他大袖飄飄,身形如迎風擺柳,飄逸柔和像在舞蹈,不但未被拳風迫退,反而向前飄進。
雙方齊進,接觸了。
和尚的第四拳尚未攻出,他已像閃電般欺進,大喝一聲,伸手便抓。
和尚立即變招,上盤手一擒一撥,用上了擒龍手擒拿。
快!快逾電光石火,“噗”一聲響,柏青山收手出腿,一腿掃在和尚的左脅下,如擊敗革。
“哎……”和尚大叫,斜跌出丈外,骨碌碌地向下滾。
“你還有機會,和尚。”柏青山點手叫。
老道臉色一變,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