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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爺,你什麼時候進的宮?”童簡鸞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我八歲入宮,到今天已經一十九年了。”容玖抬手拉了一根線,車廂上露出一個視窗,外邊的景色映入童簡鸞的眼簾。
☆、第40章 算計
白日的皇宮與夜晚不盡相同,一則光明正大,富麗堂皇,硃色宮牆,飛簷翹角,讓人心生敬畏;而夜晚的皇宮,那些白日裡的顏色卸去,只剩下黑魆魆的高牆圍困,飛簷變成了奇怪的形狀,只叫人汗涔涔,反倒是覺得這裡像囚牢。
庭院深深,囚了所有人的一生。
雪又在下,宮人們在忙碌著點燈,橘色映照長巷,積雪讓夜晚看上去也沒有那麼黑。
容玖叫停馬車,又扯了一根線,車轅處出現一座小樓梯,他率先下去,童簡鸞不好繼續在上面腆著臉坐,雖則他是個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但客隨主便,宮廷重地,還是跟著這位位高權重的貴人好。
長巷很安靜,靜的只剩下他和容玖的腳步聲,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響。
“我八歲入宮,走的就是這條路。那也是個冬天,比今天冷的多,衣物避不了多少寒冷,當一個小黃門,偏偏那年因為腿上受了傷,沒有及時得到醫治,最後落下了病根。”容玖說話聲音很平靜,好像話中說的並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們這樣的人,總要將自己的榮辱羞惱藏的極深,哪怕被折辱,也要沉默以對,碰見心胸狹隘喜歡遷怒的,還要平白經受打罵,隨時都有頭點地的危險。
說到腿傷,童簡鸞想到他教自己武功的時候,那個不小心的踉蹌。
“從內侍黃門高班之流,一路到如今執掌司禮監,原來已經過了二十年了。”容玖的語氣有些感慨。
“天下間像你這樣年輕這樣有作為的,再沒有第二人了。”童簡鸞從心底深處佩服他,這放到現在,就是一個二十多歲不到三十的人,已經做到國家主席的秘書了,還不止這樣。
容玖還手握實權。
“有什麼秘訣能傳授嗎?”童簡鸞發覺氣氛有點沉重了,便想說一些輕快的讓容玖不那麼鬱鬱寡歡,雖然他看起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前面就是我的居所,你先在裡面休息一下,我還要去一趟御書房。”容玖微笑回答,不再提這個話題。
容玖住的地方並不華麗,相反,看起來簡單極了。這是一個普通的小院,院內有兩棵樹,一棵是桂花樹,另一棵也是桂花樹,區別是一棵樹下有石桌石凳,另一棵樹下空空如也。
屋子則是裡外兩間,一大一小,外間用來處理公事,內間用來睡覺。只是童簡鸞躺在容玖的床上,才發覺這裡的玄機,這張床實在是太其貌不揚了,但躺上去,就很想睡覺。
容玖看他在自己的屋子裡遊刃有餘,也就不再管他,而是前往御書房。
他需要處理藍大將軍的事情。
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容玖手上現在握著一項情報,這是他今早收到的,而明早,皇帝的探子大概就會報上來。
當然利用時差對他來說易如反掌,至少比早上起床對付看不見的晨…勃要簡單。
西蜀帝國率兵來犯,大概不多時,就要到西南伽藍嶺了。
容玖心裡很清楚,這次皇帝大概要給藍長鈺一個機會,讓他“將功補過”,畢竟北疆一戰,藍長鈺搞得帝王臉面無光,而直接放蘇謝去,也不可能,皇帝對於年輕將領,向來是不信任的。
尤其是蘇謝是異軍突起,三年前跑去從無名小卒做起,到千戶時有了這成名一戰,封了蘇謝小侯爺,已經是皇帝最大的恩賜了。
所以他還要讓藍長鈺去,因為藍長鈺用的順手,他也要施予藍長鈺一份“君恩”——當然前提是他不知道藍長鈺故意輸了這一仗。
容玖會用事實“告訴”皇帝這件事,明德帝篡位稱帝,所以對身邊的人都帶著一種質疑,他子息單薄,一方面是因為喜歡煉丹,不近情…欲所致,另一方面,未嘗沒有心憂兒子到時候反了他這個老子的緣故。
蘇家有出了名的四千金,本來蘇謝沒有出名的時候,陛下已經定下了蘇家老三當太子妃,現在蘇謝領了兵,那就不一樣了。
外戚專權連影子都沒個,皇帝就已經默默上心了。
容玖到御書房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內侍看到他的時候紛紛行禮,瞧都不敢瞧這人一眼,容玖也如入無人之境,從推門進去,整理皇帝案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