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在一次大朝會時當場昏迷後,更是清醒的時間比昏迷的時間要少得多,幾乎都不能理事。
朝中的文武百官都開始汲汲皇皇,掰著手指頭盤算皇帝還能活幾天,而皇帝至今未立太子,大臣們委實憂心國祚,由禮部尚書率先遞上奏摺,請立太子,之後群臣紛紛上表。
讓皇帝感到奇怪的是,這請立太子的人選五花八門,老三、老四自然是熱門人選,可老五、老七、老八都紛紛有人支援,就連身有殘疾卻母族顯赫的老二都有不少的朝臣支援,六人分庭抗禮,竟是誰也沒有更明顯的優勢。
“這可有意思了,朕記得吏部侍郎之前是老三一脈的,怎麼這次居然支援老五?還有這個尚書左丞,朕記得他是老四的人,怎麼和老二攪和到一起去了?”皇帝饒有興趣的翻著奏摺,一邊翻一邊笑,抬頭看御案左側坐在一張帶輪子的紅木椅上的老太太,道:“老太君,你說他們這是鬧得哪一齣呀?”
“老身如何得知。”陸樂微懶洋洋的說。
“罷了……”皇帝把奏摺隨便一扔,斜倚在引枕上,“隨他們怎麼樣吧,反正朕也活不長了,估計現在朕的兒子們都盼著朕死呢。”
“陛下乃明君,天下萬民都盼著陛下好起來,陛下自己萬不可說這般喪氣的話。”陸樂微神態莊嚴道。
皇帝一揮手,“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能夠熬過今年就已經不錯了。”
“陛下何出此言?您瞧瞧老身,當初太醫診斷是內風,人人都道老身活不了幾個月,老身不照樣身殘志堅的拖了近兩年。”
田老太君一席話將皇帝逗得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冷不住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的,一旁伺候的內常侍趕快過去遞上蜜水為皇帝順氣。
等皇帝終於緩過勁兒來,陸樂微忍不住問出她從接到口諭開始就想問的問題,“陛下宣召老身進宮究竟所為何事?”
皇帝示意內常侍出去守著門,待門被關好後,他才問道:“老太君向來有大智慧,朕有一事想問問老太君的意見。”
“陛下但說無妨,老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依老太君之見,朕將皇位傳給哪個皇子比較好?”
“……”陸樂微沒想到皇帝竟然問她這個問題,愣了半晌,才開口說道:“老身乃一無知婦人,怎可就此說道一二。”
“老太君但說無妨,朕不會怪罪於你。”皇帝明白田老太君的顧忌,神色黯然的說道:“都說朕富有天下,可老太君看看,這前朝後宮這麼多人,除了皇后,朕竟是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無論是後宮妃嬪還是前朝大臣,他們都有自己盤算的小九九,我也只能問您了,您是有大智慧的,秀姨。”
陸樂微怔忡的愣在當場,遠久的記憶裡,還是皇子的皇帝來英國公府玩耍,親切的稱呼她為“秀姨”,然後皇子長大了,娶了她的女兒,稱呼就變成了“夫人”,最後,她老了,就稱呼她為“老太君”,有多少年沒有聽見這一聲“秀姨”了?
她以為他與她和她的兒女漸行漸遠,沒想到在兩人都快彌留之際聽到這麼一聲。
陸樂微看著皇帝,就像又看到了那個十來歲年紀在合歡樹下拱手的皇子,口中說著“秀姨長得真好看,您女兒也一定很漂亮,等我長大了就娶她為妻”。
“陛下何必煩惱,您的兒子們要說才幹,基本上都在一個水平線上,開疆拓土是不可能的,做一個守成之君也不錯。”陸樂微垂下眼簾,用左手揉搓自己軟綿綿的右手,兩年前偏癱,這隻骨折的手就沒有好過了,“每一個都差不多,無甚區別也就無從選擇,選誰都一樣。”
皇帝幽幽的嘆口氣,半晌無話。
殿內一時靜悄悄的,陸樂微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皇帝發話放她離開,終於忍不住嚴肅的說:“啟稟陛下,老身需要更衣。”
皇帝:“……”
“來人。”皇帝揚聲叫人,待內常侍進來,吩咐道:“送老太君去立政殿,仔細點兒,若是磕著碰著老太君,朕唯你們是問。”
終於離開了延嘉殿,陸樂微長鬆了一口氣,皇帝的皇族威嚴氣勢果然不是一個電視演員能隨便演出來的,老太太她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差點兒就嚇尿了好嗎。
立儲之爭愈演愈烈,與此同時,關於端王側妃杜氏的流言蜚語也是甚囂塵上。
杜靈芸在現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兒,家庭背景普通,智商普通,學業普通,工作也很普通,簡而言之就是扔進人堆裡就撿不出來的那種人,充其量只是看了許多穿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