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嗎?”其實我這句話問出來之前,我心裡就有答案,這大概就是吳文姬所說的意外,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開槍,應該是不會失手的,只是看那個武警究竟是奔著要害去的,還是隻為了擊倒對方。
吳文姬說道:“本來那一槍不會致命的,但是罪犯在一擊失手的情況下,立刻就想轉身拉起一個女人當作人質,所以原本應該是擊中正面肩膀讓他失去動手能力喪失危險性的一槍,卻正好從他的後背擊穿,幸好車內其他受害人都是平躺著的,子彈穿過去之後,沒有誤傷其他人,可是被擊中的人,當場就沒有生命的跡象了。”
“徐遠,我從沒想過,會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死在我面前。”吳文姬的臉色本就有些憔悴,此時回憶起這件事,更是讓她有些難過,雖然她作為一個警察,懲治壞人是她的天職,也是她喜歡做的事情,但是面對的物件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她終究在這一刻還是有了一絲負罪感,哪怕並不是她親手開的槍。
但是在我看來,那個男孩既然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更何況她竟然企圖傷害我的女人,如果我只是一個局外人,也許我會多出一點憐憫,但是現在我卻非常冷漠,我只希望吳文姬能從這其中走出來。
“你沒做錯什麼,明白嗎?”我把吳文姬直接抱到我身上坐著,雙手捧著她的臉,神情專注的看著她,說道。
吳文姬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道:“可是如果沒做錯,為什麼上面要求隱瞞呢,上面得知這件事的始末後,立刻就下了封鎖令,這件事不能讓除了我們當時之情的人之外的人知道,我連爺爺都沒說。”
聽她這麼一說,我更加迫切的想要開導她,這件事她不敢跟吳老爺子說,而跟我說,其實就說明這件事她很上心,在她心裡留下的烙印太深。
我在腦袋裡拼命搜刮了一番此時能夠駁倒她的論點,終於靈光一閃想到了,我沉聲問道:“你也不想想,如果這件事一旦傳開,會出現什麼樣的社會問題?”
吳文姬楞了一下,一臉茫然的問道:“什麼樣的社會問題?”
“先不管那個男孩死或者不死的問題,首先一個十幾歲的男孩,一個被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男孩,竟然犯下了這種天怒人怨的罪行,司法機構該怎麼進行懲罰?”雖然我現在抱著佳人,姿勢又比較親暱和曖昧,但偏偏這番話我說得義正言辭,無比的嚴肅。
吳文姬搖了搖頭,又是一臉茫然。
我繼續說道:“參與到拐賣人口的犯罪團伙中,既為從犯,或者共犯,同時又有奸·汙女性的情節,再加上有兩名武警目睹他持械襲警,以上罪名都證據確鑿,這三樣罪名如果放在一個成年人頭上,你認為該怎麼判罰?”
吳文姬只是對未成年犯罪沒處理過,但是經她手被送到監獄裡的犯人卻不少,她說:“如果是成年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看到海的樣子了。”
我追問道:“可現在他是未成年人,又該怎麼判罰?”
吳文姬低下了頭低聲說道:“我不知道,這種案子我還從沒經歷過。”
“如果他是未成年人,雖然這輩子也許依然看不到海的樣子,但是最後法院給出的判決結果,絕對不會像成年人那麼重,而且,雖然律法無情,但是如果外界對判決產生質疑的時候,法院會怎樣處理呢?”我冷笑了一下,吳文姬的臉色已經有些猶豫,我接著繼續說道:“更何況,這件事如果真的按照事實真相去公開,又有多少人會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又有多少人會質疑,認為這只不過是警方錯手殺人,而給這個小男孩新增的莫須有罪名呢?”
吳文姬反映有些劇烈,一臉氣憤地說:“怎麼可能,我們是在救人啊。”
我輕輕搖頭,說道:“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這麼想,許多人連做一點微末的好事都不願意,哪裡會有什麼俠義心腸,你就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因為有些人心靈脆弱,自以為看過了許多社會的陰暗面,認為這個世界是黑暗的,然後自己也變得陰暗起來,你明明說的是真相,他卻會用陰謀論來猜測出一些無中生有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這種人簡直不要太多,全民普及教育,民智開化的確讓絕大部分的眼界有所攀升,但有些人上升的方向總是和大眾相反,他們絕大部分人自以為掌握了真理,洞穿了世事,實際上只不過是中二之魂在燃燒罷了。
吳文姬面色有些糾結起來,一對英氣勃發的眉毛緊蹙在眉心,“我也知道這樣的人不少,可是,如果按照你說的,那豈不是證明,上面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