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是從哪一間房子裡傳出來的——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也許一個戴著眼睛的老頭兒,正坐在被擴建的大樓遮住陽光的小陽臺裡半眯著眼睛拉老二
胡的樣子,身邊或許還有一隻打呵欠的老貓。
連夏子飛都覺得意外,原來自己所在的這個城市裡,還有這樣子的地方。
“我覺得這裡的花,長得比公園裡的好。”塗幾仰著頭說。
在一棟老式二層小洋樓的露臺上,生機勃勃地長著兩盆壯實的蘆薈,邊上有幾株野蒲公英。
那些蒲公英看起來很好吃,塗幾想。
夏子飛直起身:“沒事,好像剛才捲進了小石頭才會響個不停。”
陶淵明坐在特地加上去的車筐裡,望著那個陽臺的眼神和塗幾一樣熱切。
蒲公英……兔子喜歡。
塗幾回頭:“修好了麼?”
“沒有壞,只是小石頭。”夏子飛重新跨上車,從塗幾的方向看過去,夏子飛的腿顯得很長。
或許夏子飛的腿本來就很長,只是之前塗幾隻注意到了他發亮的皮鞋。
塗幾慢騰騰地上車——他怎麼也學不會在腳踏車跑的時候跳上車,之前還差點因此摔了個狗吃屎。
實在有點可惜,塗幾看過兩個孩子在校門口示範過,那個小平頭利落地一跳就上了車,看起來帥氣極了。
不過夏子飛明令他只能規規矩矩坐上來,否則拒載。
“陶淵明餓了。”夏子飛打了一下車鈴,嚇了正在發脾氣想跳車的兔子一跳。
陶淵明脾氣挺暴躁,餓不行渴不行,摸摸不行抱抱不行——把它扔在家裡自己待著也不行。
“回去吃飯。”塗幾立刻說。
夏子飛彎起嘴角。
經過摸索,他已經確定了塗幾熱愛一切和肉無關的食物——尤其是自己烤的蘋果派,塗幾很大方地表達了自己的熱情。
夏子飛不是白請塗幾吃喝玩的,作為回報,夏子飛取得了和陶淵明一起隨時能去找塗幾的權利。
塗幾是夏子飛見過最奇特的人。
他和自己以前碰到過的人完全不一樣,對於自己大方地請客,塗幾表現出了極其淡然和理所當然的態度——他表示夏子飛到了山上,自己也會一樣用最好的東西盡力招待他。
至於山裡的玉米黃瓜和餐廳裡的高階沙拉和濃湯有什麼不同,完全不在塗幾的考慮範圍內。
除了吃,塗幾對物慾的淡薄也很驚人,之前夏子飛猜想塗幾是沒有接觸過才會沒有慾望,但是不管逛到哪裡,塗幾對於櫃檯裡的珠寶,電子產品和衣服都沒有多看一眼,只說那些燈光刺得眼睛疼。
倒是一輛腳踏車到處走,就能讓塗幾很滿意——塗幾對所有平凡的小東西都有著奇怪的興趣,比如花色古怪的窗簾,被丟棄在垃圾堆邊的老沙發,甚至是人家晾在門口的卡通大棉鞋,都能讓塗幾停下來觀察一番。
夏子飛已經發覺了,自己確實對塗幾有興趣,也確實擬定了計劃——但是從始至終,被牽著走的人卻都是他。
塗幾太古怪太出人意料了,他還讓夏子飛做了很多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夏子飛慣常的手段並不能產生效果,塗幾似乎天生少了一根感知浪漫這個概念的筋,禮物無效,曖昧調情無效,約會和晚餐……好吧,如果在巷弄裡到處鑽和全素宴也算的話,塗幾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突破點的。
只是這個樣子,太純情,太柏拉圖,也太……不像夏子飛了。
夏子飛一方面覺得有點失控,一方面又漸漸沉溺於這種初中生級別的戀愛裡。
也許不是塗幾太古怪,而是自己的審美變奇怪了。
變得連陶淵明這樣暴躁的兔子,他都會覺得如果安靜下來,也還是蠻討人喜歡的。
身後的塗幾突然拍了拍夏子飛的後腰。
夏子飛回神:“怎麼?”
“騎車要專心。”塗幾的聲音傳來。
即使不扭頭回去看,光憑聲音夏子飛就能想象得到塗幾此刻的臉一定是既嚴肅又認真的。
“你怎麼知道我剛才走神了?”夏子飛笑著拐彎。
“我感覺到了。”塗幾說。
聲音更嚴肅了,簡直像個古板的小老頭。
夏子飛忍不住要笑,卻猛地忍住了,然後腳下加快了速度。
他的審美,可能真的完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個男孩兒轉性了?”廖其點了支菸。“明天要早起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