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婉言謝絕了。
他們是從下午便開始聚的,現在時間還不算晚。陳子柚沒有乘直達電梯,而是沿著那山路一樣溝溝壑壑的臺階,一步步走下去。
在二樓時,她又遇見先前見到的那個身影,因她對那身形狀怪異、抽象圖案的大色塊上裝印象深刻。
那女子倚在鐵鏈狀的欄杆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用手機講電話。
因陳子柚是沿著環繞走廊走下去的,所以從她身前經過。那時她半個身子都倚在圍欄上,腿伸得很長,似乎在罵人,聲音很響。
陳子柚不由自由地看了她一眼,發現那女子長得很漂亮,聲音也清脆悅耳,姿勢雖不優雅,卻透著一種滿不在乎的瀟灑。
那女子發現有人經過,立即把伸得長長的腿收了回來,抬頭朝她一笑,居然很嫵媚,說話的聲音也突然降低了,反令陳子柚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快步地離開。
那女子講電話的聲音從她背後傳過來:“都給我滾,一群笨蛋。江離城在不在?讓他跟我說話。”
陳子柚乍聽到那個名字,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半天才回過神來,聽得那女子又講:“他這是躲著我呢。馬上聯絡他,讓他來見我,我在這等他。跟他說,225房間,我在這兒等他。他不來,我就一直在這兒等。”
陳子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門口的,她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耳朵裡也嗡嗡作響。她知道或許是重名,事情不可能這樣巧,但她無法抑制自己心跳的頻率與強度。
一樓西面是西點廳。她手腳發軟地挪到那邊裡,摸出手機來,想給家裡打電話,找人來接她。
她撥了一半又取消,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不太適合見人,於是她點了一杯冰的果汁,慢慢地啜著,希望自己儘快恢復正常,免得回家後被人問東問西。
她喝了兩杯冰的果汁,覺得自己好一點了,力氣一點點回到身上。她猶疑著,不知該立即逃回家中繼續掩耳盜鈴,還是等在這裡尋求一個結果。或許儘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她雖然喜歡夢幻的故事,但她知道現實生活距夢幻故事倒底相差很遠,她已漸漸明白,只是不原承認。
但是這一年裡,她早就與好運絕緣了,就當她起身去前臺結帳時,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誘使她回頭,然後她再一次見到了江離城。
他仍然與她記憶中的那個影像沒有什麼變化,乾淨整齊,淡漠的神情,走路時上身筆直,嘴唇微抿。咖啡廳這邊光線昏暗,又在一處角落裡,他步子很快地徑直向前走著,或許他能發現別人的注視,但注視他的並不止她一個人,所以他完全沒發現她。
陳子柚抓緊了吧檯的邊緣,她發現,理論與實際完全是兩回事。她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才能處理得更好,但是她剋制不住。收款員說:“小姐您是否不舒服?需要幫助嗎?”
她搖頭:“謝謝,一會兒就好了。”
她居然覺得有一點點欣慰。雖然她的自欺欺人已然破滅,但至少,他沒有編一個假名字告訴她。
她又坐了一會兒,大家都在樓上餐廳或者K房裡,西點廳里人極少,雖然多了些軟裝飾,但四周仍然是一處山洞的樣子。她感到自己像被囚禁的人質,害怕又緊張。她撥家裡的電話,正佔著線,但是她不能再等待,所以她走出西點廳,遊魂一般又上了樓,一種力量驅使她一直走到標著225門牌的那個房間的門口。
她聽得到自己強烈的心跳,一下下彷彿要穿破她的心口。
這裡的隔音並不十分好,她隱約聽到先前那女子的聲音,似從風中飄來,但仍然清脆:“我知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所以可以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沒有聲音。或許他沉默,或許他回答的聲音很低。
還是那女子的聲音:“老老實實把你的書唸完,後天就回學校去!讀完研你給我滾到國外去!”
沒有聲音。
“你知道,我寧可毀掉我的一切,也不願你來淌這一灣混水。”
“小城,我是為你好,都是為你好。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不能再沒有你。”
“我已經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不要拿前途開玩笑,你不要讓我失望。”
她的語氣越來越低,從最初爆豆子一般的噼哩叭啦,終於轉成水一樣柔,像哄孩子一般,已經完全不復剛才鐵娘子般的架勢,而那個男人的聲音卻始終聽不到。陳子柚幾乎忘記自己的處境,開始同情起那個女人來。
突然那女子的聲音又高起來:“好,從現在起我若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