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一點兒印象,八歲前的僅有的模糊印象早已經被淡化,再淡化,變成了空白。
可是,陶亮的話,讓那成了空白的影象,又有了些模糊的影子。
“卵子毛……”
他無意識地罵了一句。然後,那模糊的影子變成了飛馳的原野,窗外的原野飛馳而去,又飛馳而來。樹木,收割了稻子的稻田,房屋,行人,馬路……然後,爺爺的臉佔據了所有空間,爺爺的慈祥的臉,雪白的頭佝僂的背脊,一雙布老繭的手。
眼睛有些溼潤。
“樂兒……你要好好的活……不要像你的爸爸……以後……不要與他來往……自己好好地活……娶個老婆……”
爺爺的影像最後定格在這裡。這是他最後的話,最後的遺言。沙樂兒不經意間捏緊了拳頭,很緊很緊。
“樂兒,你打兩把,我去上個廁所。”
陶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哦……要剛猛子打嘛,我不想打。”
“樂兒哥,我沒錢,你借錢我?”
剛猛子倒是很想打,但是沙樂兒看了看他。
“你打?”沙樂兒搖了搖頭,“你那臭技術,有多少輸多少,還是我來吧,寶毛子,你快點回來。”
“屙泡尿,一會兒就來了。”
沙樂兒坐在了剛猛子的坐上,陶高龍與其餘三人對了個眼色。他們同是上陶村人,在一起玩久了,懂得各自的眼色。沙樂兒看了他們一眼,同樣清楚他們對眼的含義,不過,沒有吱聲。
他們打的是“天炸”,打法與爭上游差不多。沙樂兒抓起牌,看了看其餘人的臉色,笑了笑。
“好臭的牌。”沙樂兒將牌合在一起,“高龍哥,看你笑眯眯的樣子,這把一定是你贏了。”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陶高龍得意地看著自己的牌。其餘兩人對了一眼,臉色有了變化。沙樂兒看在眼裡,樂在心中。像他們這樣的人,哪有可能一心一意配合別人?如果陶高龍贏了他們一樣要掏錢。
沙樂兒的牌差,陶高龍的牌好,他們便放棄了圍攻沙樂兒,兩人開始壓著陶高龍打。
“你們……”
陶高龍現不對,臉色鐵青,三輪過去,沙樂兒雖然沒有出一張牌,但他們三個姓陶的自己窩裡鬥,大牌殺得差不多了。
沙樂兒出手了,此時,三個姓陶的沒有多少回手之力了。
他很華麗地贏了一把。
“數錢來,數錢來,高龍三塊,其餘的兩塊。”
沙樂兒高興地叫著,能打壓陶高龍,他當然要笑。陶亮回來了,看著眉開眼笑的沙樂兒。
“沙樂兒,你贏了?”
“小贏了一把。”沙樂兒收了錢,“你來,我不打了。”
“贏了就想走?”陶高龍臉色很不好看,“再來,我要把錢贏回來。”
“贏了當然要走了,我又不是二百五,不打了,你們打。”
沙樂兒沒有理會陶高龍,把位置讓給陶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陶高龍背後瞪了沙樂兒一眼,眼中充滿了恨意。他是個陰狠的人,與他合得來的人不多。陶亮他們也很少有人願意與他來往。
“樂兒哥,借點錢我嘛?”剛猛子看了很久了,手早就癢癢的了。
“你想去輸啊?”
“我就一定會輸麼?”
“當然一定輸。”沙樂兒想了想,“就這七塊錢,剛贏的,借你了。”
“多借點吧,再來十塊。”
“門兒都沒有。”
沙樂兒白了他一眼,然後,看窗外風景。這時,小金從小竹筒裡溜了出來,爬到了他的手背上,吐出紅紅的蛇信,在他的手背上舔著。看著小蛇,沙樂兒眼裡露出溫柔的光芒,伸手在它的背上撫摸。
陶亮看見了小蛇,驚奇地收起了牌,站起來看蛇。
“樂兒,這就是你養的蛇麼?好漂亮的。”
“蛇?”不只是他們這幾個座位的人看著小蛇,其餘座位的人也過來看蛇了,“這不咬人麼?”
“好漂亮啊,頭上還帶著個冠呢,是什麼蛇啊?”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蛇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小蛇也不怕人,昂起頭看著大家,不時吐出蛇信兒。蛇信兒曲捲伸縮,不時不出噝噝的響聲。
人們雖然很有興趣,但沒有人敢靠近。
“你們別圍著,讓開,我去上個廁所。”
陶高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