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用什麼在後面給了奴才一下子,奴才昏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水車已經走了,宮門也關了,奴才,奴才這才回來的……公公,不是奴才偷懶,真的沒有偷懶……”
常貴的臉變色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皇上要徹查宮侍而不是下令對所有的宮婢驗明正身。“把管事的給咱家叫來!”
當初負責點名放行的管事連滾帶爬地過來跪在地上。
“你是怎麼當的差,手底下被換了人出宮,你都不知道嗎?”
“常公公,常公公……是今早有人替這痞懶的廝告假,奴才看了他的腰牌是在承乾殿當差的才同意的,他說他正巧休假今兒就替祥子跑一趟……”承乾殿,那是皇上的地方,就算只是個粗使的宮奴,心理上也都是比人高一等。
“他說,他說!他說什麼你都信?”常貴的臉色都氣青。
“是是是,奴才該死,他說……他說他跟祥子是同鄉,我聽著他們的口音是有點像……”
常貴一腳也踹過去,學著那腌臢貨的口音:“那咱家也講兩句雷州話,就是他同鄉了?統統綁起來,每人先打五十棍子,再聽候發落。”
常貴戰戰兢兢地把查到的結果呈報了上去,羅顥則正看自己書案上擺放的三樣東西,似乎對常貴的報告充耳未聞。
書案上擺的是一塊玉佩,一隻指環,還有一張小像。
玉佩不用說,與放在他右手邊錦盒中的帝璽色澤、光華完全一樣,有的地方甚至能對得上紋理,而那個指環,刻著楚國神話中的六角龍麟,六角龍麟是隻有楚國身份最高之人才能佩戴的飾物,龍鱗的爪下護著幼仔表明這是一隻雌的,就是說,這個指環還應該是一對兒,還有一隻雄的……除了外面精美的雕飾,在指環內壁中極其精巧的“子謀”二字。
子謀,周子謀,文行郡侯,周莫周司空的表字。
儘管羅顥早就篤定若薇的來歷身份,可親眼看到這些貨真價實的東西,心中百味還真有點讓他無所適從。書案上的第三樣東西是若薇的畫像,羅顥親手畫的,面容八分似,但盡得其靈動神韻,一早就給手下的幾名親衛看過了,他派他們分別到京城九門把守,確保他們能認出她,確保那妖孽不會有任何機會出離城門,只要她還在京城,他就能抓到她。
周若薇,若薇……
棘若荊刺,嬌豔似薇,就算要刺得滿手傷,這朵薔薇,他也摘定了。
用偷來的太監衣服,加上敲昏了兩個人為代價,若薇基本算有驚無險地跟著汲水車出了宮門,可沒想到她剛脫身,街面上就會開始有一隊隊的城防軍在巡邏了。若薇沒有冒險去城門,一來她根本就沒想過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出城,再說,她就是出城也不知道往哪兒躲,渾身上下溜兒乾淨一文錢也沒有;而且現在這街面都已經有人巡城了,城門還能不戒嚴?
於是,若薇一路上躲躲藏藏往東巷走。東巷,皇城邊上的一簇貴人聚集區,基本上朝廷裡有頭有臉的大臣的宅子都在這一片,果然,若薇一拐進來了,這片基本上沒有其餘地方那麼喧囂紛亂,彷彿京城變天的緊張從來沒有出現過。
時至今日,只有一個地方,對若薇而言是安全的。
敲開了一扇大紅漆、富麗堂皇的大門,若薇看著裡面神色戒備的門房:“……你就說,是一位中山江野的故人來訪,你家大人會見我的。”
若薇沒等多一會兒,門房就出來了:“我家大人有請。”
在這個清晨時分,任何拜訪都是不合時宜的,何況她還穿了一身宮裡太監的衣服,不倫不類的樣子,讓若薇在宋志將軍的視線下有點無措。“宋將軍,我,我就是……希望你能收留我。”
噢,該死,她想說的不是這個,起碼應該先說點什麼無關緊要的,然後再尋求幫助……哦,不……若薇緊接著懊惱地發現自己似乎還沒有先自我介紹。
“我,我們在江野戰場上見過面……呃,我是說……”
對上宋志將軍,似乎前一晚上那股秒殺種馬皇帝,把整個皇城都攪得翻天覆地的決斷和冷靜都人間蒸發了,若薇覺得自己就是那種三流言情小說裡面描寫的連走平地都會笨拙摔倒的小腦萎縮大腦殘障的花痴女,她想踹自己一腳,江野那天的“見面”無論對他們誰來說,恐怕都不是很好的記憶吧。
“昨天我們也見過了,在德勝街,你在客棧裡。”宋志平靜地開口,語音語調帶著他這個年齡段特有的低沉和磁性。
“哦,對,是昨天,昨天……我們……見過。”漫長的一天。
“我叫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