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月一揮手道:“先把你的理由給朕道來,再做定奪。”
天溪稍頓了一下,像是再考慮要不要說,劉螢讓他回來也沒交代要不要把江南的事告訴皇帝,天溪心裡有些打鼓。為月似是看出了天溪的猶豫,便放下手中的筆道:“既然劉螢讓你回來了,他就做好了讓朕知道的準備了,你說吧。”
“陛下……”這樣的事情怎能那麼利落的道出?天溪握緊了拳頭,咬了咬牙道,“陛下,老王爺不在了……”言語間帶有些許哽咽。
“什麼?”為月騰的一下從不書案後立起身,行動的迅猛震了身前的桌子,那擺在桌邊的奏摺便散了一地,如誰的心一般。
那一邊的天泉不顧帝王的情緒,一個箭步衝到跪著的大哥面前,晃著他的肩膀道:“哥!你不可以騙皇帝的,這是欺君之罪!你若是自己有事不告而別,就說實話嘛,陛下會原諒的,不要用老王爺的命來搪塞啊!”
天溪冷冷甩出一句:“你以為我開玩笑嗎?”讓天泉立刻意識到大哥說的不是什麼搪塞的理由,而是事實。是啊……又有誰敢搪塞帝王呢?天泉一個激靈,起身往後連退了好幾步,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這兩個孩子從小便受老王爺的恩寵,老王爺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雖是卑微的下人,但也讓二人趕到無盡的幸運。從什麼時候開始,二人一起發誓效忠江南,對那江南一老一少都是言聽計從。
可是……
可是……
年前還健朗的人,怎就突然沒了呢?明明還能走很長的路,明明還能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的老王爺,怎麼就突然不在了呢?天泉望著自己大哥悲傷的面容,自己已是淚眼漣漣了……如同父親一般的人,就這麼不見了,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天人兩隔、永不相見了……
為月也是一臉震驚和不相信,見了天溪和天泉的反應之後心中更是說不出的難過。想起之前跟老王爺的談話,他那溫和的言辭和戀戀的懷念,都被為月深深刻在了腦子裡。這樣一個他敬重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天溪,到底怎麼回事?”為月厲聲問道。
天溪調理了一下情緒道:“陛下,是陶唐殺了老王爺和王妃……”
“什麼?”為月再次被事實震驚了,“他不是跑了嗎?難道是……”為月即想到那個可能,不禁愣了。
“陛下想的沒錯……”天溪哽咽道,“那陶唐氣不過他爹的偉業竟被王爺一手破壞,便逃去了江南伺機想刺殺王爺,沒想到闖入府中的時候王爺恰好不在,卻碰到老王爺和王妃在府中……於是……”
“什麼時候出的事?”
“七月。”
為月一拳打在桌案上,面容憤怒道:“這大逆不道的賊子!不僅跟他父親聯手謀反,還私自誅殺我朝重臣!”說到這裡,為月又想到底下人捉拿侵犯卻疏忽職守,沒有及時抓到陶唐,導致老王爺身死,怒意又添了幾分:“朕下令捉拿欽犯,捉了三個月人也沒拿下,這幫吃朝貢的東西一點用都沒有!讓朕的老臣身死,來人!給朕提人來問話!”
怒意在年輕的帝王臉上,也是極為駭人的,門口的侍衛聽見傳喚立刻推門聽令,剛要轉身拿人去,卻被天溪攔下來了:“陛下,這不怪他們……陛下別為難下屬了,陶唐已經死了……”
為月眉眼一挑,平了平怒氣揮手讓侍衛下去了,轉首對天溪道:“怎麼回事?”
“王爺自己解決了……”那單膝跪著的人語氣有些猶豫,怕頭上的帝王會震怒,畢竟這等欽犯應該是交由朝廷處決的,王爺擅自處理掉這等人,已經稍觸了北朝律法。
為月沒有說話,一時間上書房內沉默如水,只聽見窗外蕭索的寒風吹過。
他沉寂的想著劉螢的作為,卻並沒有責罰的意思,而是不由得為他擔心起來。若是這樣的局面,為月便明白他不來參加冊封典禮和生日宴的原因了,那原來怪他的不敬、怪他的忽視就全都煙消雲散了……那會兒為月嘲笑劉螢的時候並未想到是這等原因,可是又怎麼能想的到呢?如今細細琢磨來,為月不禁為之前那些責怪劉螢的想法內疚起來。
不僅為想法而內疚,還有很多原因內疚。
老王爺身死的時候,他卻在欣喜的籌備著自己的大婚;江南那邊喪禮的時候,京城這邊卻是喜氣洋洋;那個人忍痛復仇料理後事的時候,自己卻在宮裡過生日,還埋怨他沒有送禮物;不僅這樣,在他得知自己有了皇子的時候,竟然賭氣似的不告訴那浸在悲傷中的人……
為月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