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一人答道,“青君與我們說了幾句話,便去了。”
“眾人可安好?”衝昕問的是靈礦那邊。
“一切如常。”
衝昕點點頭; 叫他們自去。
待只剩二人; 他抬起眼眸; 看向竹生。竹生的面孔在夕陽中; 籠上了淡金的光暈。
兩人在夕陽中沉默。剛才生死攸關,誰也沒去管青君的話,現在; 到了去面對的時候了。
竹生率先打破了這沉默,她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衝昕抬眸,問:“所以那時……你並非孩童?”
竹生點頭:“我來自異域,帶著記憶轉生。”
衝昕沉默許久,道:“那麼,你和我……”
竹生看著他,道:“那時我有許多不得已,總之……也是無可奈何。”
他和她的一切,原來……就是“無可奈何”四個字。
衝昕只覺心口,鈍鈍的疼。
他找到竹生,發現她與楊五完全不同,他一直以為這是由於她離開他,經歷了太多的緣故。可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楊五”就並不存在。
就如她說,一切都是無可奈何,不過生存所迫。
衝昕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從當年那膚色微黑的姑娘踏入長天宗,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六十三年,竹生和衝昕之間,終於揭開了所有的秘密。
竹生有了一種徹底的解脫感。
衝昕今年骨齡才八十三,以他元嬰修士的壽命來講,何止是青年,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少年。昔日煉陽峰上曾有過的,也是少年人初嘗情滋味的難以割捨和留戀。
竹生喜歡這些少年人的單純美好。
但少年遲早要成長。
竹生此時,親眼看著衝昕的瞳眸變得黯淡無光,看著他的目光中閃過苦痛。她親眼見證著這個年輕人人生路上的陣痛。她知道,邁過這道坎,他才能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她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夕陽的光自身後打過來,像是把衝昕籠罩了在昏黃黯淡中。
竹生看到他嘴唇微動,似是想說什麼,可最終……竟是無話可說。
兩個人歷經曲折,終至今日,的確沒有什麼可再說的了。再面真相時,可以無怨也無恨,已經再好不過了。
竹生將自己面前漂浮的傳音符收起,輕聲道:“往日種種已經過去,我和你……望他日再相逢時,還能微笑寒暄。”
衝昕半邊面孔在夕陽銅金色的光中,半邊面孔幽暗模糊。他的目光中是竹生記憶中從未見過的神情。
竹生有了片刻的不忍。但每個人的成長都只能靠自己,七刀用生命給了她一個深刻的教訓。竹生祭出了碧刃,一步踏上。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她道,“今日別過,我會好好的活。也盼你一切安好,大道之上,步步順遂。”
竹生最後看了衝昕一眼,催動了碧刃。碧刃如箭離弦,卻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又轉了回來。
衝昕只覺言語蒼白,無力阻止她的離開,卻不想她又轉回來,麻木的心,又跳了起來。
“忘了說。”竹生道。
竹生要說的話終是讓衝昕失望了。
“再見到狐狸,不必與她為敵。她本是你靈寵,亦愛你入骨。”
“我與狐狸,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刀,我自己的仇,不與別人相干。”
“此事,你且袖手吧,我的仇我自己報。”
“此仇得報,我幸;死於她手,我命。”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竹生的身影最終化成一個光點,消失在天邊。
天色完全的暗了下來。衝昕被暮色籠罩,衣袖在風中鼓動,獨自經歷著痴情付錯,求而不得的人生至苦。
天地之間,空曠遼闊,從來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讓他覺得如此……無力。
竹生催動碧刃,以最大的速度離開,將年輕的真人遠遠的拋在身後。
到了足夠遠的地方,她才停下,終於再壓不住,連著吐了幾口血。
她修為本就不如衝昕,狐狸更是偏心偏到了天邊,對沖昕就只守不攻,對她就下重手,她五臟六腑,實則受了重創。她強壓著這口血直到處置完她和衝昕的陳年舊事,才鬆下這一口氣。
她取出一顆丹藥服下,護住了心脈,又喝了兩口瓊果汁,祭出玲瓏。玲瓏迎風招展,長成了精美的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