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青勾唇:“順德抓了鮫人回京,我也是片刻前方才知曉。”
“我要救他。”
“你拿什麼救?”
“所以我要你幫我。”
林昊青轉頭,好整以暇的看著紀雲禾:“我為何要幫你?”
“你不一直在幫我嗎?或者說……在幫北境。”紀雲禾飲了一口茶,“你與北境,想要的是一樣的吧,推翻這個朝廷。”
林昊青默了片刻:“可我若說,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打算幫你呢?”
紀雲禾注視著他,眸光似劍:“給我理由。”
……
同樣的夜裡,宮中地牢,長意悠悠轉醒,他的睫羽之上,盡是白霜,他唇色泛烏,手背已被自己的術法反噬,結成了冰。
本來他的傷勢不會這般嚴重,確實這些兩日在海靈芝的海床之上呆的太久,而至體內聚集寒氣更甚。紀雲禾身中雷火之毒,需要海靈芝來吸食她身體中的熱毒,但長意並不需要,他的陪伴,實則是對自己的消耗。
若是平時,這點消耗並算不得什麼,而此前他卻又施術過度,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順德一戰,十分勉強。
長意坐起身來,卻在玄鐵牢籠欄杆前,看到了正冷冷盯著他的順德。
她一身紅衣,看著長意,不說話,宛如傳說中的女鬼。
“你奪了青羽鸞鳥之力。”長意靜靜道,不是詢問,而是敘述。
“對。”順德站在牢籠外,“關你這籠子,前日裡,關的還是那隻鳥呢,只是那隻鳥,現在已經在本宮的身體裡面了。”
她說著,卻好似心口一痛,她佝僂下身,咬牙強忍身體裡撕裂一樣的痛苦,她跪在地上,周身的青色氣息倏爾暴漲又倏爾消失,往復幾次,花了好長時間,她方才平靜下來。
“呵……這幾日,她好像還有點不乖,不過沒關係,她和姬成羽都已經成了我的祭品,之後我還會有更多的祭品。到時候,你,甚至師父,都不會再是我的對手……這天下,再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了!哈!”
她近乎瘋癲的一笑,令長意皺起了眉頭。
“哦。”順德眉眼一轉,盯著長意,“不過,你可能也活不到那個時候,等紀雲禾來找你了,本宮就將你們一起祭祀。她是九尾妖狐,你是鮫人,拿了你們的力量,就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我了。哈哈哈哈!”
長意眸光冰冷的盯著瘋狂的順德。
“你動不了她。”
順德眸光一轉:“哦?是嗎?”
“你的局,她不會來。”
順德哈哈一笑,臉上未好的疤,在地牢的火光之中,變成了她臉上的陰影,猶如蛇一樣,盤踞在她臉上,更襯得這張臉陰森可怖。
“她不會來?啊……這話的語氣,聽起來可真有幾分耳熟啊……”順德盯著長意,“當年紀雲禾被我關在國師府的地牢裡折磨時,好似,也這般信誓旦旦的與我說過,本宮抓不了你……”
長意聞言,心頭微微一怔,當年……
當年紀雲禾便這般說?
“……但你看。”順德繼續道,“時隔這麼多年,兜兜轉轉,本宮不還是將你抓了嗎?而且,本宮還就篤定,那紀雲禾,明知這是龍潭虎穴,也一定會來救你。”
順德的臉微微貼近玄鐵的牢籠,盯著長意:
“當年,她便願冒死將你推落懸崖,放你離開。而後又獨自捨命相搏,幫你擋了身後追兵……”
順德的話,聽在長意耳朵裡,好似一個字比一個字說得更慢,那唇齒之間,每吐出一個字,便讓他眼瞳中的驚異更多一分。而待她說完,這句話落在長意腦海裡的時候,瞬間便又滾燙的落在了他的心頭,一字一句,一筆一劃都在炙烤著他,又似一隻大手,將他心臟攥緊。
“……你說什麼?”
“哦?”順德笑了起來,“那個紀雲禾,竟然還未曾與你說過這些事?”
順德看著長意的神情,領悟過來,隨即哈哈大笑,彷彿肚子都笑痛了一樣,“莫不是你將她囚在北境時,她竟一言一語也未曾與你透露過?”
“她是為何殺你,為何被擒,又是為何被我極盡折磨,過的那六年?”
長意麵色越發白了起來,素來鎮定的人,此時竟因這幾句話,而唇瓣微微顫抖了起來。脊樑骨裡,一陣惡寒直抵五臟六腑,猶如尖針,連帶著將他心肝脾肺盡數扎穿,鮮血淋漓。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五指想要攥緊,可卻也因為心尖的疼痛,而無力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