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人的責任從來容不下太多自我。
然後就是儀式般的霍格沃茨學習,在我入學就能施展五年級法術的情況下,霍格沃茨更多的只是個試練場所,錘鍊著手腕和交際——很大程度上,和格蘭分多的千年戰爭算是斯萊特林們進入成人社會前的練手。
從出生起我就註定出色,所以斯萊特林首席,嗯,並不是太困難的任務。
然後我得到父親的允許接觸那個人,在那個人帶著淡淡紅光的凝視中,我第一次感覺到來自未知的戰慄。
他的力量,他的魄力,他隱藏在優雅外表下的冷酷和野心……他的存在太鮮明,相比之下斯萊特林繼承人的身份不過是無足輕重的砝碼。他輕輕念著我的名字,無聊大過於在意,然而在我眼中鄧布利多所塑造的兒童樂園般的世界迅速褪色,所有的一切在戰慄中變得真實,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些沒在出生前就註定的東西值得我去把握。
那年我十四歲,我渴望追隨那個人,走進黑暗,走進未知,不在乎結局是毀滅還是恐怖。
……
也許是種宿命,同一年在摩金夫人服裝店裡我遇到了另兩個黑髮黑眼的人。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對於我的生活會有多大的影響,我只是本能地對這對怪異的搭檔好奇,當然,還有隱隱地對危險的直覺。
——年輕的我對危險有著不恰當的興趣。
伊路米,哦,伊路米,我不得不承認他精緻的衣著和花錢的魄力首先得到了我的認可;而斯內普,呵,他掃過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傢伙是個斯萊特林,磨碎了砸扁了再粘起來也只能進蛇院。
他試圖觀察我的反應,而我看著他明顯的煩躁暗暗好笑。他的目光很犀利,被他盯著像匕首抵著脖子,如果他擁有能配上這種魄力的能力,他註定會走地很遠很遠。
當斯內普怒氣沖天地跳下板凳,我開始期待起新的學期,可以預見如此舌頭惡毒、不擅掩飾的孩子會在霍格沃茨度過何等血腥的第一年——如果他熬過了,我會幫助他。
……
他的第一年比我想像的還血腥,但我有點失落地發現,這個混血出身的貧困生並不需要馬爾福姓氏的庇護。在新生們還對和平報以幻想時,他已經和格蘭分多蹦出了激烈的火花,呃,事實上那是開學第二天的魔藥課,一個小學弟驚慌地告訴我“那個目光陰沉的新生”被惡作劇後把銀刀甩過大半個教室扎進波特的指尖前一寸——沒至刀把。
在我的沉默下,斯萊特林們袖手旁觀他和波特、布萊克飛速升級的戰火。我希望找到這個奇怪新生的底線,而斯內普不斷地挑戰著我的神經,當然,更多的是鄧布利多的。
終於,到了那次宿命的家長見面。很多年後想起來,我仍然懷疑有多少人的命運在那一刻脫軌,然後被扭曲成最終那無法想象的詭異形狀。
之後的霍格沃茨生活是不斷飆升的荒誕劇,隨著他那位監護人的手指漸漸攪亂魔法界,斯內普在斯萊特林的地位也不斷提升、最終匹配上他奪目的才華。然後有一天醒來,我驚訝地發現這個混血貧民已經有了成為我親密朋友的資格;而更令人驚訝的,他竟然已經成為了我絕無僅有的好友。
斯內普,哦,斯內普……
他總是有著很多很多的問題,緊鎖著眉頭在學校裡飛快行走像是在追逐命運。所有人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猜測那飛旋的袍子下隱藏著怎樣的詭異秘密,而我翻過一期又一期薔薇聖殿內刊,看著種種詭異扭曲的粉紅幻想不禁微笑。
他討厭麻煩、討厭意外、討厭格蘭分多也討厭絨毛動物;他私自做著兼職,試驗黑魔法,挑戰違禁魔藥,每一個小罪惡都足以把他開除一百次;他對潮流全無感覺,鄙視幾乎所有為生活更舒適而做出的努力,而他那些“充滿了禁慾誘惑的嚴密黑袍”更多的是對於他全身上下無數違禁物品不得已的防護而不是審美考慮。
……
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而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為此感到自豪。
但可悲的,在我能夠剝下斯內普黑色羽衣前,他那位讓人絕望的監護人終於染指了霍格沃茨神聖的領域。我並不為某本該死的特刊抱怨,但這個事實確實讓我恐慌,即使是黑魔王親臨的喜訊也無法掩蓋。
開學的餐桌上,我和斯內普對視一眼,看著彼此眼中的惶然不覺心有慼慼,距離立刻拉近了不少。
……
……
不過是一年,多少人的生活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再看到馬爾福莊園華麗的景緻,我只覺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