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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房樑上有老鼠。”他再次道,同時抬起頭。
&esp;&esp;室內門窗緊閉,卻起了風。
&esp;&esp;一抹豔麗的紅色從房樑上掠下,石榴裙散成一朵牡丹的模樣,李璋目不轉睛,直到那朵花靜靜立在地上,雲鬢高懸、膚白如脂、臉頰微紅,面帶怒氣,正是他夢寐以求,想見的臉。
&esp;&esp;葉嬌的額頭沾了些土,許是蹭到了樑柱。
&esp;&esp;李璋取出手帕遞過去,葉嬌沒有接。李璋並不覺得尷尬,好整以暇地疊好手帕,放回衣袖。
&esp;&esp;整個大明宮都是他的,他已不必強娶豪奪。
&esp;&esp;葉嬌的性子有多烈,他便多有耐心。
&esp;&esp;耐心地一點點剪去她的羽翼,讓她甘心情願,留在大明宮中。
&esp;&esp;“我來找訊息。”葉嬌解釋道。
&esp;&esp;夜闖機密衙署,總要給個理由。
&esp;&esp;“我知道。”李璋並未有半分驚訝。
&esp;&esp;大明宮夜裡並不好走,雖然磚石鋪得很平整,但是臺階多。
&esp;&esp;李璋為顯仁厚,很少乘坐轎輦。他沒有用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正是因為知道她在。
&esp;&esp;“訊息沒找到,”葉嬌道,“既然殿下來了,我這便走。”
&esp;&esp;她說著便往外走去,彷彿中書省不過是東西兩市的金樓酒館,可以隨意進出。李璋沒有阻攔,只是在她柔嫩的手指碰觸到屋門時,淡淡道:“楚王沒有死。”
&esp;&esp;他低頭翻閱一份奏報,有些煩躁地抱怨:“這麼大的事,中書省竟也能按下,要等明日早朝再報。實在該罰。”
&esp;&esp;葉嬌神情微動,轉過身。
&esp;&esp;不需要李璋告知,她早就知道李策沒有死,但她擔憂李璋知道得更多,擔憂李璋知道的訊息,會對李策不利。
&esp;&esp;李璋明白葉嬌的心思。
&esp;&esp;“不信嗎?”他把手中的文書向前推了推,“你自己來看。”
&esp;&esp;這訊息像一根能牽住葉嬌的風箏線,她沒有猶豫,向李璋走來。
&esp;&esp;一抹笑容在李璋眼中散開,他的身體向後讓了讓,留出避嫌的距離。
&esp;&esp;文書上的確寫著李策的訊息,說突厥軍隊進攻雲州,楚王李策命文散官嚴從錚協助雲州刺史尹世才守城。
&esp;&esp;文書下壓著尹世才的奏摺,奏摺寫得委屈憤怒。說楚王苛待官員、不信文臣,任用心腹守城,求朝廷為他作主。
&esp;&esp;“尹世才懂什麼守城?”見葉嬌看到此處,李璋為李策說話道,“讓他守城,不出一個月,城就破了。”
&esp;&esp;葉嬌稍稍安心,李璋又道:“不過我的確要責備九弟,這才出去多久,就跟著尹世才廝混,去了煙花柳巷。”
&esp;&esp;他從奏摺下抽出一份密報,上面寫著尹世才請李策宴飲取樂、歌舞助興,用伶人十二,清晨方回。
&esp;&esp;看日期,這份密報已經收到很久,想必是李策受傷前的事。
&esp;&esp;葉嬌蹙眉道:“楚王現在去了哪裡?”
&esp;&esp;“過長城,北去了。”李璋道,“要麼刺殺格桑梅朵,要麼是攔截突厥大軍。總之,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才受了傷,又殫精竭慮、衝鋒陷陣。”
&esp;&esp;“受傷?”葉嬌的心揪起來,像被粗繩纏繞一圈,放在火上炙烤。
&esp;&esp;“傷得很重,”李璋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esp;&esp;葉嬌猛然抬頭,不相信這是李璋說的話。
&esp;&esp;他竟然支援自己到北地去?
&esp;&esp;心中掛念李策,擔心兄長,剎那間葉嬌幾乎答應了。但她想起那份調兵詔書,想起父親的話,又壓抑心情,緩緩搖頭。
&esp;&esp;“我相信他能夠回來,”葉嬌道,“我留在京都,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