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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紗後,凌謠淺淺一笑。
這人雖然覺有些孟浪,但也有趣,與那傢伙倒有幾分相像。
不知不覺,凌謠又想起了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臭小子,心中竟帶著些期盼,抬頭望向二樓。
不看還好,這一望,彷彿望穿了秋水,記憶抵過了歲月年輪,十年匆匆去了,卻又從未離開。
水霧朦朧間,少年阿四換了模樣,倔強著而臉龐稚嫩,壞笑著而眼神憂傷,總叫人心被揪著。
兩人隔空對望,時間似乎停止了。
原來他早就回來了,那日在門前替我出頭與王家小姐相爭,大概也是他了。
凌謠心裡湧起一陣陣暖流,讓她這孤苦的人生多了幾縷芬芳。
“咳咳……”
楊鴇兒瞧出異樣,緊忙咳嗽兩聲,將兩人拉回到現實之中,還不忘狠狠剜了阿四一眼。
阿四扮了一個鬼臉,笑著對楊鴇兒說:“楊媽媽,這話說的可就不中聽了。今兒晚上,在下沒少吆喝,嗓子到現在還冒著煙呢。”
凌謠被他這一舉動給逗笑了,眼眶打轉淚水頓時止住。
人長高了不少,可這性子卻是一點沒變,看到他平安無事,甚好,甚好。
“小娘子娶不娶的另說,但今晚這場子咱總得打腫臉撐一撐。暢春園的那宅子,就當在下博凌謠仙子一笑了。”
阿四三笑而過,看了一眼凌謠,轉身進了包廂。
還是喜歡這般胡沁!
凌謠笑容更甚,恨不得這會兒便上了二樓,抓著阿四的耳朵,像小時候那般輕輕擰上兩下,隨後拿出姐姐的威嚴來,好教這小子以後不敢再胡言亂語。
“老鬼,你不表示表示?”
鬼瞎子迴避阿四的目光,將頭扭到一邊去,磕著瓜子,淡淡道:“風頭都讓你搶了,這會兒又惦記起老子的棺材本,能再講究點嚒。”
阿四無奈地冷哼一聲,他也非硬逼著要鬼瞎子表示,只是這麼些年來,鬼瞎子虧欠凌謠甚多。
“老鬼,我與凌謠不同,你莫要算計她。”
將武德司的腰牌收起,阿四瞥了一眼鬼瞎子,問道:“你怎麼對我,我都能理解。可她與你有何冤仇,你既收養了她,為何又將她往火坑裡推?”
不待鬼瞎子回話,阿四又道:“你也不必告訴我,但願你的良心還在。”
說罷,阿四朝著廂房門外走去。
“這就走了?”鬼瞎子問。
“我不像你,有柳十娘守著便荒廢武功了。”
阿四揮揮手離開了包廂。
盛大的慈善拍賣晚宴很快落下帷幕,豔群芳的門前車水馬龍,有娘子陪伴的達官貴人們駛向了夜色之中,而那些孤身前來的,難免不在豔群芳留宿一宿。
凌謠找尋不到阿四的身影,急著向楊鴇兒詢問住處,終究還是被攔了下來。
※※※※
月朗星稀,殘風拂拂。
寂寥的夜色裡,秦淮河上花船畫舫掛著的燈籠璀璨如繁星一般,卻異常的安靜,反倒而是河邊的那些醉漢多是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或是對世道艱難,或是對娘子們的求而不得。
碼頭邊,停著一條擺渡小船,船家依靠在船頭,斗笠遮面,似是進入了夢鄉。
“船家,南城走起。”阿四跳上船。
“客官不在豔群芳留宿,這麼晚去南城,倒是要遭一場風涼咯。”
船家打了個哈欠,小船駛離碼頭、
“船家,你看我像是能在豔群芳花銷得起的主嚒?”阿四饒有興致地問。
“連江寧的鹽商都對客官馬首是瞻,豔群芳一宿又算得了什麼?”
船家冷笑,撐船的竹竿就手朝著阿四橫掃了過去。
“你是何人?”
阿四隔空運出真氣纏住竹竿的一端,隨即又拍出一掌。
竹竿霎時如同一個發射出去的箭,反方向射出。
船家腳步一個踉蹌,差點失足落河。只聽他輕喝一聲,腰馬合力似寶鍾墜地,腳下的船頭下沉半尺有餘。
竹竿離手一半,這才抓住,手掌心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看來秦家老二的死必是你所為。”
船家摘下斗笠,露出了真容,正是江寧第一名捕謝寒衣。
藉著月光,謝寒衣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在江寧攪動風雨的少年,他實難將那個有些刁滑,也有些可憐的小乞丐與阿四聯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