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季拂心訝異,目光在晏蒼陵身上上下游移;既帶著了一分期許;又有一絲迷茫。
晏蒼陵對著那瀟湘亭三字;足足凝望了半炷香,方從口中一字一頓地道出一個故事:“瀟湘亭建亭已有百多年,一直皆被當地人視為聖地,聽聞凡在瀟湘亭前許下誓言的戀人,均可得到上天恩賜,一生相守。”
季拂心聽罷此話;一竄緋紅染上面頰;心底有如一條小兔亂跳;心亂如麻。明明說好要同晏蒼陵分離;可當晏蒼陵說到這些時,他卻又生出了幾分期待。
晏蒼陵看季拂心臉紅,略有一喜,他深吸一氣,厚著臉皮直視季拂心的目光:“恩人,你我真正相識不過短短數月,情誼尚不深厚,但這段時日以來,我待你如何,你也看在眼底。你心竅玲瓏,想必也猜到我帶你來此所謂何意。我不會說些動聽悅耳的話語,只有一份赤誠捧於你面前,若你肯承我意,願伴我左右,我定好生待你,此生絕不辜負。但你若不喜我,我亦絕不勉強,你是去是留,我也絕不阻攔,只望你離去之後,能將‘晏蒼陵’三字常掛心頭,偶爾歸來探我一探。”
剎那,心動旌搖,浪湧潮生。季拂心雙唇微動,一時怔在了原地,吶吶而失言。分明不過是最簡單的話語,卻能在一字一句間剖開心扉,鑽入心底深處,掀起滔天巨浪。在他最脆弱時,是那一雙臂膀將他扶起,給他依靠。在他最絕望時,是那一條銀子鏈給他希望,心思千轉,惆悵百訴,回首時方發現這個人,已在自己心中,揮散不去了。
季拂心雙唇緩慢掀起,一陣癢意再次從喉頭湧上,再往嘴邊衝去,只需再使一使力,便能出聲。
豈料,一人如風般迎面奔來,對著晏蒼陵便是拱手一拜:“王爺!”
釀好的曖昧被人一招打散,晏蒼陵眉宇間湧上不快,揮袖便道:“有話直說。”
那人頓了一瞬,看向季拂心,遲疑片刻,便對晏蒼陵附耳低聲道:“王爺,季大人暈過去了。”
“季大人?”晏蒼陵的心仍掛在季拂心之上,一聽此稱呼,還雲裡霧裡,不知所謂。
來人機靈,遂又續一聲:“王爺,便是季崇德。”
“季崇德?!”晏蒼陵陡然失聲,“你說他怎地了。”
“他暈倒了。”
“暈……”晏蒼陵話音驟止,一聲動靜從身側而響,他凝目過去,只見季拂心抖如篩糠,腳步微錯,連站都無法站穩,歪歪斜斜扶住了晏蒼陵的胳膊,雙唇開闔問道:“你說誰暈倒了。”
季拂心如此態度,讓晏蒼陵心頭一沉,更篤定了季拂心同季崇德的關係,當下也不多想,立時在季拂心面前低下了身:“恩人上來,我帶你回馬車那去。”
季拂心此刻也將拘禮丟到了北,跳上晏蒼陵的後背,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
晏蒼陵掂穩季拂心,化作離弦之箭衝了出去,到馬車邊上後,忙將季拂心放入車廂,讓小廝策馬趕回王府。
趕回府的路上,晏蒼陵簡單同季拂心道出了季崇德的身份,季拂心聽罷後憂心忡忡,也未細問季崇德來府過程,一雙拳死死地攥著衣襟,哪怕晏蒼陵如何安撫,都無法讓他定下心來。
馬車匆匆,趕到了王府門前,還未停穩,季拂心便先一步跳下馬車,不想他太過急切,腳步一錯,身子便往一旁歪去,嚇得晏蒼陵嗓子眼都跳了出來,將人扶穩了,方往門裡帶。
許頌銘恰在府門前等候,見到季拂心僅是訝異了一瞬,又恢復常態,一面帶著晏蒼陵往安置季崇德方向走去,一面道:“王爺大可放心,他應是疲憊過度,方會暈闕。只是他乃王爺貴客,我等放心不過,便擅做主張將您喚回了。”嘴上說著這話,他目光卻不時地掃到心急的季拂心身上。
同許頌銘相識多年的晏蒼陵,哪還看不出許頌銘的意思,這分明是生怕自己無法將季拂心哄回,故意以季崇德身體抱恙為由,讓季拂心歸來。晏蒼陵登時氣結,狠狠地朝許頌銘瞪上一眼,大有季拂心若真怪罪自己便找許頌銘算賬之勢。
然而,真當見著季崇德時,晏蒼陵方知許頌銘並未騙他,季崇德確實是暈倒了。
晏蒼陵帶著季拂心入房之時,王大夫恰好收回探脈的手,對著晏蒼陵深揖一禮,恭謹地道:“王爺,季大人並無大礙,只是多日長途跋涉,身心疲憊,方會暈闕。老夫一會開個方子,只需服下,再休養幾日便無大礙了,王爺無需擔憂。”
“憂”字方落,季拂心便先摘了紗帽,跨到了季崇德的面前。雙眸徐徐印入季崇德滄桑的面孔,從擰成“川”字的額頭,順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