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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扎,裝作看不見她,你們中國人總有些我們不明白的道理。費,不管怎麼樣,相愛的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說完她走過來也給了費諾一個擁抱,好像還是兩個人在同一間辦公室朝夕相處四年最熟悉親密的時光那樣。明白她的安慰和鼓勵,費諾只是笑了笑,抱回去:”謝謝你……“她貼在他耳邊繼續說:”我剛才讀到一首好詩,可是看起來希年和你都錯過了:‘最精緻的一個夜晚,是這樣的一個夜晚——把眼睛和睡眠遠遠分開,把耳環和腳環連起來’,上帝保佑你們。“費諾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胡安娜大笑著走向車子,又目送著車子啟動,消失在燈火朦朧的街角。他慢慢地又收起輕鬆的表情,回到潘希年身邊,扶起她,和聲呼喚:”希年,你醉了,我扶著你走一會兒醒醒酒。“也不知道她聽明白了沒有,只是溫順地任由他攙扶起,踉踉蹌蹌地,邁動了腳步。

餐廳在赭城對面的山頭上,離他們住的酒店還遠,這一區本來是吉普賽人的聚集區,房子都刷成白色的屋頂和外牆,又有”小白城“的別名。可是入夜之後,橘黃的燈光亮起,一切似乎又成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城市——燈光和陰影把每一面牆,都染上了別的顏色,風搖而影動,彷彿隨時都有什麼會從大片黑黢黢的陰影裡掙脫出來,然後在這月明星稀的深夜裡狂奔而去。每一條街巷都靜極了,少有行人,連人家傳出來的說話聲都難得一聞,就好像走人民間傳說裡的迷宮之城,只有入口,而永遠沒有出路。

潘希年裸露的手臂緊緊纏著費諾的胳膊和腰,汗水一層層地沁進他的面板裡,她的頭髮則被風若有若無地拂向他的臉上和頸窩,如同春曰裡殷勤隨風招展的楊柳……費諾心口熱透了,汗剛蒸發殆盡,又有很多冒上來,他的渾身都緊繃起來——他覺得危險。

在轉過某個街角的時候,潘希年被古老石板路上的間隙一絆,整個人往前跌去。費諾趕快抱住她,但剛剛站穩,她毫無預兆地,牢牢抱住他的腰。

她絞緊了費諾,如若藤蔓,毫不吝嗇任何一點力量。費諾試圖推開她,她卻忽然腿一軟,直往地上坐倒,手臂卻不肯鬆開,把臉頰貼住他的腰腹,喃喃說:”我裝不下去了……再也裝不下去了……我以為我可以等到你覺得我長大了,可是我不行了,再也……費諾,費諾……“破碎的語句裡,滿是壓抑的痛苦,陡然在這靜夜裡爆發出來,驀然就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費諾低下頭來,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和散亂的頭髮,亂作一團的雙眼,也在瞬間失去了推開她的力氣。

潘希年還是抱著他,恨不得把自己嵌入他的血肉裡:”要是你覺得我太小,我可以等你到三十歲、四十歲,甚至到七十歲八十歲,這樣再沒有別人對我們指手畫腳了吧……但是費諾,這是我最好的年紀,你怎麼捨得不愛我?你怎麼捨得把我一次次推給別人?求求你,但凡你有一點愛我,就給我一點希望吧,我撐不下去了啊……“說完,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在他面前痛哭失聲。

這是她恢復光明之後第一次在費諾眼前流淚,哭得像是迷了路的孩子,聲音阻斷,氣息奄然,大顆大顆湧出的淚水就像一粒粒的釘子,一下下砸到費諾的心口深處,痛得他眼前發黑,連呼吸也不順暢了。費諾無言地看著哭得幾乎要蜷作一團的潘希年,這才發現,他可以忍耐任何東西,卻不能看見她哭。

長久以來的拉鋸,堅持,乃至煎熬,這一刻再不重要了,比起潘希年的痛哭,比起她近於絕望的不放棄,比起她的求之不得,都不重要了。

他想把她拉起來,她卻在掙扎,甚至在扭打,不肯起來,費諾索性也坐下來,擰著她的肩膀,想把她抱在懷裡,讓她冷靜下來。潘希年已經哭得沒了神智,反抗起來像憤怒的獅子,費諾任她打了好幾下,直到看唇都白了,再也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親了過去。

這親吻起先像是撕咬,慢慢地,潘希年才意識到正熱切親吻自己的男人是費諾,她呆住了,新的眼淚湧上來,滴進交纏著的唇舌深處,像一劑苦澀的藥。

可是費諾並沒有離開她,他的唇在她的唇邊輾轉,小心翼翼地親吻每一個角落,那嘴唇燙得像火,又溫柔得一如靜靜湧過的河流,他吃掉她嘴角的眼淚,又吃掉頰邊的,一路親吻著來到眼角,在眼睛上充滿愛憐地印下新的親吻;抓住潘希年雙手的手不知何時放開了,轉而輕緩地撫過她的臉頰,她的耳垂和脖頸,乃至被淚水浸得半溼的頭髮,而這每一下的碰觸,又如春天草原的野火,只要第一縷的春風吹過,就能頃刻燎原。

他們像是在漫無人煙的荒漠裡迷途了太久,每一個親吻和擁抱都讓他們戰慄,更讓他們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