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京都四風城。
就在國子監的對面有一條頗為幽靜的巷子。
巷子名叫桂花巷。
恰是桂花飄香時節,走在這桂花巷子裡,撲面而來的便是濃郁的桂花香味。
就在這桂花巷的東頭有一處三進院落。
院子裡有一顆整條街巷最大的桂花樹。
它便是越國大儒韋玄墨的家了。
此刻夜已深。
街巷裡早已沒有了行人。
只有樹上的桂花偶有那麼幾粒悄悄的落下。
但韋玄墨後院的那顆桂花樹下的涼亭中,卻依舊亮著一盞燈。
燈下坐著兩個人。
那張石桌上擺著幾碟小菜,還有一壺酒。
酒,依舊是越國極為難得的畫屏春。
畫屏春並沒有賣到越國,就算是在寧國也是極為有限。
在越國能夠喝上畫屏春的人,自然非富即貴。
韋玄墨雖說是越國大儒,但他並不富。
弟子趙晗月倒是孝敬給了他一罈,他卻並不捨得喝,而今那壇酒依舊放在他房間的床下藏著,他希望等到自己的兄長回來再拿出來請兄長喝一杯。
所以這桌上的這壇畫屏春並不是他的。
而是喬子桐帶來的!
菜也是喬子桐帶來的!
韋玄墨了那酒罈子,又抬眼向了喬子桐,“你喝這酒給銀子麼?”
喬子桐微微一笑,拍開了泥封,倒了兩碗酒遞了一碗過去,“雖說是我兒釀的酒,可我還沒見著我那兒子……喝酒也是要給銀子的!”
韋玄墨聳了聳鼻子,嚥了一口唾沫,端起酒碗來呷了一口。
閉嘴。
眯眼。
過了三息才將那一口酒嚥下。
他砸吧了一下嘴,“好酒!果然是真正的畫屏春!”
“你真就不急著去寧國與你兒子相認麼?”
“他那麼優秀!”
“你呢……你也好不容易才尋到了他,老夫怎麼想都覺得你與他相見,比留在這越國更重要!”
喬子桐未置可否。
他一捋下巴的那一縷短鬚,淡然說道:“畢竟近二十年沒有見了,再多等個一年半載也無妨。”
韋玄墨眼裡有些疑惑,卻沒有追問。
他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碗,沉吟三息,低聲問道:
“既然皇上已無法救治,皇子畢竟比不上你那兒子……按照老夫對皇子的瞭解……”
頓了頓,韋玄墨斟酌了一下,又道:
“皇上認為太子軟弱,認為四皇子野心太大……老夫都教過他們,對他們的瞭解多少知道一些。”
“其實老夫倒是以為四皇子繼位反倒是最好的,雖說他與禪宗有些往來,但禪宗畢竟是越國國教,國教與皇帝之間能夠無間,這也是一國之幸!”
“但皇子……他之品性……”
韋玄墨搖了搖頭,沒有說出他的結論。
但這一結論卻已很是明白。
喬子桐依舊帶著微笑,他了韋玄墨,“這就是你決意離開越國的原因?”
“不好皇子登基之後的越國?”
韋玄墨面露一絲苦笑,“老夫畢竟是越人,終究是希望越國能夠國泰民安……”
“此去寧國,一來有兄長之建議,老夫也想寧國究竟會不會如兄長所說的那般變化。”
“也就是你兒子究竟會將寧國帶至一條怎樣的路上。”
“這二來嘛……老夫就一文人,卻也有自知之明。”
“在廟堂上,老夫沒有多少話語權,在帝位的傳承上……老夫更是不敢直言。”
“皇上圈禁了太子和四皇子,卻偏偏沒有將四皇子的母妃打入冷宮。”
“謀反這個罪名可是大逆之罪!”
“便意味著四皇子不再可能在正常的情況下翻身。”
“但韻貴妃無事,那麼大將軍府就沒事!”
“皇上將大將軍韓三武調至東北邊境,由頭是以防大荒國犯邊……在老夫來,這便是給四皇子留下了一把鋒利的刀!”
“皇子真登基為帝……那把刀若是向京都劈來,”
韋玄墨長長一嘆,搖了搖頭,“這是不是很荒謬的決定?”
“以至於老夫都懷疑皇上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喬子桐默默地聽韋玄墨說了這麼一通,他忽的一笑: